大抵关于某地出俊男或美女的传言都只是源于人们美好的想像,又也许是因为我们在高增的旅行只是蜻蜓点水,并没有坐下来细细体察,因此,作为高增乡政府所在地的高增侗寨,虽然是一个规模比较大、人口比较多的寨子,但我们并没有见到什么现实中的美女,倒是昨天的美女(老太太)和明天的美女(小女孩)见了一些,即便是如此,也没有发现她们特别的有美女的潜质和特质。我们宁愿相信,美女大多能歌善舞,而能歌善舞者,这会儿不是应该都聚集在凯里表演吗?此行错过的实在是太多了!
然而,俊男、美女平时见得已经够多的了,就算是见不到高增美女,也没什么大的遗憾,最关键的是,在这里,我们终于吃上了一顿丰盛的大餐。我们就餐的客栈老板特别上了一盘当地的特产——腊肉。肥瘦相间的、切得薄薄的紫红色腊肉,拌着酸辣的酱料,甘香可口。可是,我们一桌人,除了司机大哥、浙江女孩阿聪和我喜欢吃之外,其他人居然都不喜欢吃。女孩子嫌肉太肥、油太多,男孩子嫌太酸太辣。哈,到底是东南沿海来的朋友,接受不了贵州的口味也不奇怪。不过我觉得自己还真是够可以的了,基本上去到一个地方,就没有什么不吃的东西,如果不吃,那多半是出于卫生的考虑而不是因为口味的问题。贵州菜口味重,偏酸偏辣,那种酸不是一般酿造醋的酸味,而是他们用传统方法制作的一种特殊酱料的酸味,西南地区多潮湿、阴气重,因此偏爱吃辣,这都是有讲究的。只要不是酸倒牙和辣穿胃的,我都可以接受。即使是去到西藏,很多外地人喝不惯酥油茶,我还是觉得酥油茶很香,也有很多人告诫说外地人吃了藏面容易拉肚子水土不服,我吃了好几天,一点事儿都没有。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训练出来的“清道夫”一样的功能,呵呵。
酒足饭饱,我们继续赶路去小黄。我们把今天行程的最大希望都寄托在小黄侗寨了。小黄,那可是著名的“侗歌之乡”啊!侗人三宝:鼓楼、侗歌、风雨桥,其中鼓楼和风雨桥都见识过了,惟有侗族大歌,是必须用耳朵和心灵去捕捉、体会的。侗族大歌的复杂的多声部合唱方式是中外民间音乐都极为罕见的,而小黄侗寨,是以侗族大歌闻名的寨子,据说那里无论男女老少,都擅唱侗歌,唱歌,已经成为他们的一种生活方式。以下摘录几段网上对“侗歌”和“小黄侗寨”的介绍:
“小黄是极负盛名的“侗歌窝”,素有“歌的故乡,歌的海洋”之称,不论是男女老少,人人都爱唱古老的多声部侗族大歌。村里现有歌队20多支,队员1000多人,不仅有姑娘队、罗汉(男青年)队,亦有娃娃和老年队。他们以唱歌为乐,以唱歌为荣。小孩从呀呀学语起,父母就开始教他们唱歌,女童五岁开始穿裙子,也就开始与伙伴一起自由组成歌队了,请公认的唱得好的歌师来教。歌师的教学是无偿奉献,而乡亲们却视为极神圣的职责。歌师对歌队进行严格的训练,她们除了田间耕作、家务劳动外,整日带着歌队,直到这群女孩子长到十七、八岁出嫁为止。在小黄,没有一个儿童不进歌队的,不认男女,婚前经过十几年的训练,婚后仍然加入歌队,直到年迈歌不动为止,不少家庭三代人都分别在不同年龄和不同性别的歌队里,这些歌队在鼓楼里的长凳上都有位置。1989年,县政府还在小黄小学开办了民族班,开设侗歌课,教学生侗歌,吸引儿童进校学文化。这是全县唯一开设过侗歌课的学校。”
“侗歌按曲调分为几个派系,小黄侗歌侗族地区称为“嘎小黄”。至今,小黄流传着大量的侗族民歌,丰富多彩,远近闻名,如男女对唱情歌、大歌、琵琶歌、蝉歌、拦路歌等,其中最为著名的是侗族大歌。它是一种无乐器伴奏、无人指挥的多声部合唱,高、中、低音浑为一体,以其和声的完美协调、格调的柔和委婉、旋律的曲雅优美著称于世。歌队由一人领唱,然后合唱,时而高亢宽广,时而低沉悠扬,不时听到鸟叫蝉鸣、江河奔流、山谷回响的声音,把听众带入到如诗如画的大自然中。娃娃队童声单纯嘹亮,天真活泼;姑娘队的歌声清纯如水,慢慢注入在场的每个人的心田;罗汉队的声音浑厚如山,似穿过天地万物,给人一种神奇的享受,进而产生莫名的冲动。不少到小黄考察的专家、学者听了侗族大歌后,都为其完美的天然和声拍案叫绝,认为这种祖辈流传下来的合唱绝响是一般合唱演员难以练出来的。”
“在小黄,处处有歌,事事有歌。喜庆节日,以歌相贺;男女相恋,以歌为媒;生产生活,以歌传言。每逢节日庆典,人们身着节日盛装,相聚在鼓楼对歌,用歌传情,用歌讴颂盛世丰年;当夜事降临,侗家姑娘、小伙三三两两相邀到村口、溪边,一边弹琵琶、一边唱着悠美的情歌,歌声穿过夜空,划破宁静的山乡,像在叙说一个古老而优美的爱情故事。”
……
我对侗族大歌充满了热烈的期待,就因为这样,即使明知道去小黄的路很难走,还是下决心要到小黄去。路况之差难以形容,大概是曾经下过暴雨,有几段路居然还布满泥泞、沟壑纵横。颠簸了一个多小时,转了几道山,居然还没有寨子的影踪。司机有点不耐烦了,很郑重地说:“再往前走一会儿,如果还找不到的话,我们就回去了。”这时候大家都不作声了。虽然觉得就这样放弃实在太可惜,但是我们谁也没有把握今天是否能到得了小黄。天色有点阴沉,像要下雨的样子,路况很差,要是下雨就更麻烦了。最要命的是,走了半天也没见一点迹象,是不是走错路了,谁的心里都没底。
司机沉着脸继续开车,车里一片沉闷。车子又转过一道山梁,司机突然叫了一声:“哎,到了吧?”我们抬眼一看,果然,前面远处有一道簇新的风雨桥横跨在两坡之间,风雨桥那边,就是密密的寨子!我们大家都情不自禁欢呼起来,朝思暮想的小黄终于到了!
大山环抱深处的小黄侗寨,并不像岜沙苗寨那样安静得不见人声。走进寨子,花桥上有休憩聊天的寨民,路上有追逐玩耍的孩童,门口有三三两两一边纺线、刺绣一边聊天的妇女,还不时地有鹅群“喔喔”叫着,蹒跚着走过。但是,游客很少,寨子里的公厕都上了锁,可见今天这里除了我们没有别的游客了。
花桥旁边小卖店门口有两个可爱的小女孩在玩耍,宋莹上去派巧克力,阿葵她们照例是拿出相机不停地拍。两个小女孩开始还很害羞,后来在妈妈(坐在店里的老板娘)的鼓励下,开始像模像样地给我们唱起了侗歌。清脆稚嫩的童声演绎着美妙的侗歌,让我们赞叹不已。从小孩子就会唱侗歌,果然名不虚传。我们问小卖店老板娘,哪里有客栈可以住宿。她居然一脸的茫然,好像弄不明白我们的意思,好半天,才叫我们往寨子里再走走看看。
往寨子深处走了十分钟,看到路边有好几座看起来比较新的木楼,清一色挂着“歌堂旅馆”的小木牌,惟一不同的是,木牌上写着各楼主人的姓名。随便找了一家,问:“请问可以住宿吗?”迎出来的大嫂憨笑着,却好像也是不明白我们的意思,也不说行,也不说不行。我们纳闷极了,小黄侗寨难道没有接待过游客住宿吗?不可能呀,这么出名的寨子,不会没有游客来呀。再说,既然好几座都叫“歌堂旅馆”,那不明摆着是可以住宿的吗?我们让司机先找个地方停好车,我们在寨子里到处走走,晚一点再找住宿的吧,这么大的寨子还能没住的吗?
据说小黄的人习惯晚睡晚起,下午才开始唱侗歌。这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侗歌表演呢?我问坐在路边的一个大叔:“请问寨里有没有侗歌表演?”他说:“现在没有,你们要是想看,可以包场。”我问:“包场多少钱?”他说:“600块。”我问阿葵:“600块包场,看不看?”阿葵说:“太贵了!”我不知道这一场侗歌表演的规模到底会是怎样,因此对600块一场的性价比没有概念。但是想想,如果规模很宏大,观众只有我们这十个人,未免缺点气氛,但是如果规模很小,那600块一场,似乎也是有点太贵了。
大叔看我们很迟疑,又说:“如果你们不想包场,可以请一些老年人来唱侗歌给你们听,给他们每人20块钱就可以了。”我又问阿葵:“听不听?”阿葵好像兴趣不大,我自然也不便说什么,就对大叔说:“我们再商量一下,谢谢您。”
我们继续在寨子里晃荡。有三个从我们进寨就一直跟在后面看热闹的小女孩突然走上来说:“姐姐,我们会唱歌。”我们问:“是吗?都上几年级啦?”三个女孩都说是上二年级了,然后就自觉地站成一排,唱起侗歌来。三个小女孩随便往那儿一站,就好像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演员,能一首接一首地唱,而且还能高低音阶、合唱独唱配合得非常精准,确实让我们大感惊讶。在我们的夸奖下,小姑娘们唱得很起劲,宋莹马上抓了几把巧克力分给她们,大家又给她们合了影。但是,让我们感到奇怪的是,小姑娘们却支支吾吾地不肯离开。后来我们才弄明白,原来这三个小女孩不仅仅想要糖,她们要的是钱!看着三个天真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居然向我们要钱,这真的是让我们大跌眼镜。这么小的孩子居然就知道给游客唱歌就要索取金钱,这种庸俗而煞风景的风气,与古朴、幽僻的小黄侗寨是多么格格不入啊!不管她们这种坏风气是怎样养成的,这钱是无论如何不能给她们的。
我们对小姑娘说:“小朋友,你们歌唱得很好听,姐姐很喜欢,可是,要钱是不对的,知道吗?”但是小女孩们显然不吃我们这一套,不管我们如何劝说,她们还是纠缠着要我们给钱。最后,我们也有点生气了,干脆不理她们,自顾自地走开。不料那三个小女孩一路跟在我们后面,我们去哪里,她们就跟到哪里。
走过一户人家,有一个非常乖巧的穿白裙子的小女孩坐在门口玩耍,我给了她一颗糖,她妈妈教她说:“谢谢!”我说:“不用谢,你好可爱,几岁了?姐姐给你照相好吗?”她妈妈教她说:“三岁了”,又说:“唱歌给姐姐听吧,快!”我一听要唱歌给我听,不知道接下来是不是又要我给钱了,连忙说:“不用唱了,不用唱了,姐姐赶时间,要走了。”咔嚓了两张照片就落荒而逃。
那三个小女孩依然不依不饶地跟着我们,不管我们怎样劝说都不肯作罢,最后竟然还哭起来。天!这就是小黄吗!我们已经全然没有在这里留宿的兴趣,匆匆上了车就绝尘而去,甚至开出寨口那个风雨桥时,都忘了来时曾经说过傍晚要在这里拍夕阳下的风雨桥的,车子都没停就走过去了。
在岜沙没见到枪手,在高增没遇到美女,最糟糕的是,在小黄听了几个小孩唱侗歌,就被三个小姑娘追了九条街要钱,这简直让我们唏嘘不已。回去的路上,一车的人都有点闷闷不乐,车子也很不识趣,不停地出问题,一会儿是车轱辘上的沙盖掉了下来,一会儿是车底下的后备胎掉了下来,还咕录录地滚了老远。
离开小黄,原本说好了大家回从江县城去吃晚饭和住宿的,大概是今天的经历实在是有点坏兴致,阿葵他们最后决定直接开回榕江去,明天就从榕江回凯里了。我和香港男孩阿坤都是要往南走的,于是车子在从江把我们放下来,就载着阿葵他们北去榕江。
我和阿坤下了车,两个都背着大背囊的人站在从江大桥桥头,我问阿坤:“嗯,接下来,我们是要分头走,还是一起走呢?”阿坤迟疑了一下,笑了笑说:“嗯,还是一起走吧。”我说:“那好,我们先去找住的地方!”
接下来的路,我要跟这个陌生的香港男孩同行,不再是孤身一人啦。
2007年8月16日星期四 还是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