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风声
出发地点:未关联 广西 花山风景名胜区 游记 同行人数:0人
文章类型:游记 出游时间:未添加 人均费用:0元
出游类型:自助游 享受级别:体验生活,苦中带乐 爱自由旅游网自游人 (VIP) 提供
交通工具:飞机为主 目的景点:广西 花山风景名胜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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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风声

怀念风声

——在记忆中寻找自然的风声时,我觉得自己快乐而美丽

徐咪!其实我们也不是很熟的啦,她就叫我小资。
我大概算不上小资,因为在吃饱吃好的状况底下通常不悲月伤秋、迎风流泪。这种劳苦大众的本色直接地导致我不讨厌以聚众闹事为第一要义的本国节日。所以当我随着欢庆九八年“十一”的人潮拥出五颜六色的市政府广场——那里飞舞着无数彩旗汽球和声浪,挤上一辆公车的时候,仍然为前些天得到的节假日补贴欢欣鼓舞。
但在车上我差点没被挤断了脊梁骨。两腿被迫离地几分钟后,手又从拇指开始,逐一决定含泪舍弃努力争取到的车扶手。苦命挣扎了一番不果后,我被吊在半空中无所依靠了。且说那时我毕竟年轻,在某些有月华或没月华的晚上,两天交接的那些含混不清的时光里,我偶尔也会觉得自己无所依靠,就象当下挤在车上一般。我不喜欢这样,因为不健康,我会少活好几年,很亏。
那时我少得可怜的健康生活之一是把自己交给自然。
这就是我出走的诱因。

一天后,我拖着短短的影子走在正午金秀县城的街上时,竟对那里的安静一时不太适应。跨街挂着“欢度十一”的横幅后面是一个小菜市场,在大日头底下散发着油腻懒散的阴凉味。一走近,大群绿头苍蝇揭竿而起,没头没脑就扑面杀来;卖肉的小贩在脸上盖一张蕉叶,竖着一条腿在打瞌睡;一些准备帮助人们过节的鸡百无聊赖,“咕咕”地哼着。市场外面的马路被日头晒得发了白。
去圣塘山没有车——到达的、路过的——什么都没有,于是苏苏就想在县城呆着吃喝几天。我们坐在马路牙子上看鸡们在眼前踱来踱去。她口角流涎,若有所思地盯着它们:“走地鸡!”。我们听出潜台词,于是飞起三脚把她踢开。
路边有几辆拉客的三轮摩托,我和大猫上去打听消息。车夫们一听去圣塘山,都面有难色:
“全是上山路,一路石子,走不了。”
于是又有几个就建议我们:
“去莲花山好!那里好玩,晚上还有民族歌舞的。”
“但是我们要去圣塘山。”我们坚持。
“太远,走不到的。要不去罗汉山也好。”
“我们要去圣塘山!”我们仍坚持着。
僵持了一阵后,几辆车慢慢散开了。头顶的灼热感正变成汗水顺脸流到下巴尖上,脸上吱吱地冒着油。我们充满挫折感,低着头往回走。
忽然,一辆车地动山摇地轰鸣着开过来,车上那个黧黑的人伸手出来:“我送你们去!”
于是,一阵锣鼓唢呐之后,天神诞生了!

天神姓刘。老刘以前开大车的,后来娶了个当地拖油瓶的瑶族女人做老婆,国庆期间,和他小舅子出来开三轮拉客,挣点外快。他那辆三轮发动机改装过的,想来走山路应该没有问题。不过,他的三轮只能载两人,再叫上他小舅子,要我们多给他们二十块钱。
老刘那辆坦克发动起来有红花会四当家使奔雷手的气势——五步以内飞砂走石,黑烟迷漫。他载着我和阿杏在前面开,后面他小舅子、大猫和苏苏就倒足了一路大霉。不过上帝可以作证,苦孩子还有我们:自从上了那条土石路以后,我就可以断定自己的尾椎骨迟早是要被颠断的啦。一路上,我们一手摁住头上的帽子以免它被风吹掉,一手随时准备把颠出车外的大背包捞回来,鼻子前还得扎一条大毛巾,眯眼忍受夹杂着老刘唾沫星子的灰尘的袭击——他正用比发动机高一倍的声音向我们讲述他和他漂亮瑶族老婆的冗长的爱情史。
路过一个小村子的时候,我们下车去补水。我见吼得兴高采烈的老刘那被颠得起了沫的茶只剩小半瓶,于是买了盒饮料放到他的车篮里。老刘凑上来仔细看,然后抬头看着我们说他那油瓶小孩从来没喝过这个。
于是那瓶饮料就一直放在那里了。
虽然颠簸得很厉害,但车外的景色仍那么美丽:下午四点的阳光穿透了云层,映得路边山坡上成片的稻田金光闪烁。稻子已经熟了,在风中交替着紫红和金黄的颜色。路边有稻草人零丁地立着,拉着颀长的影子。车辗过它的影子时,就会赶走在它肩上驻足的鸟。在老刘荷马史诗式的叙述中,他那个漂亮的、会织布的、值得要的瑶族女人在阳光包裹的满天飞尘里逐渐清晰起来。
于是我发现我胸口左边有一小块地方在温柔地痛着,这无关风月,与生俱来,我以为在城市的风情和人生的惯性中已经逐渐枯萎的东西。它仍然有力量让我疼痛或安静。很早,我就是那样爱上游走的。

后面那辆车子终于在半山腰上熄火了。司机们下了车,骂骂咧咧地绕车检查。大猫和苏苏从后一辆车上蹒跚着走下来,“咯吱咯吱”地嚼沙子。我们站在路边,对着下面的小山谷,用力吐着可以做现成水泥的唾沫,捂着嘴“吃吃”地笑,免得对方看见满口染黄了的牙。
耳边的轰鸣声没有了,山里特别清静,一只布谷拖长了声音啼了一声,于是满山回响。下面山沟里有条小溪穿流而过,在石隙间“哗哗”地淌着,到了低洼的地方聚了翠玉般的一汪,深且静。我暗自划了十字,如果上天给我们一个熄火的机会,就该是三个字:在这里;如果再给一个期限,我希望是:超半个钟点。
我们哆嗦着爬下长满火炭子的山坡。沟里溪边全是淡紫和嫩黄的野菊,还有一些不能叫出名字的粉红小花;溪边的鹅卵石不扎脚,溪水也如绸缎般的;溪边有些被弃的木桩。大猫木履的钉子脱了,她要把它钉回去,于是坐在木桩上开始仔细地工作。我很疑惑,已经给了一下午的时间,怎么她出来时仍像私奔一样只带了一小包裹,跑鞋也不换一双呢。阿杏天生有亲水性,出去旅行时只要一近水,就禁不住要掉下去。这次——我躺在大石头上继续疑惑着——有这样的好水她竟可以稳稳地站在溪边这么久?!她在暖红的逆光中舞着两条胳膊,扁着嘴操着台湾国语娇媚地叫:“掉下去!好期待喔!”(注意:“期”字在这里是要念第二声的)!
洗干净之后有人开始采花,有人摘了野果放在嘴里嚼着,躺在大石上晒着傍晚的阳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儿。
苏苏说那个小舅子后悔了一路:在那条路开车太辛苦了,他没家没室的,也用不着跟姐夫一样拼命赚钱养家。他又说虽然他姐很苦,但真真好福气的。
于是有人轻叹了一声……
在老刘告诉我们车修好的时候,我在溪边用瓶子汲了半瓶水,阿杏说她看见老刘的水老早就没有了,又不动我们给的饮料,大概要留回去给小孩罢。
山里光线收得很快——五点多的时候,周围的森林看去已是一片苍茫。我的腿脚早已经僵硬了。老刘加了马力以安抚我们,又指着路尽头隐隐约约的一排平房说:“我们要到了。”
但还是有一大段上山路……但最终还是到了。阿杏说怕个大头鬼,总是要到的嘛。
大猫付钱的时候,另又加多了二十块钱。老刘有点措手不及,但还是红着脸默默地接了。想了一下后,又问我们回去时是否还要他们接,那样的话,他不加价了。大猫谢了他。
他们还要连夜赶回县城去。
那辆乌烟瘴气的车在暮色渐渐起动的那些记忆我一直留着,还伴有一些关于艰辛、平实、朴素的思考,而生活中的许多片段我已渐渐忘却了。旅行不是我的生活中一桩严肃的事,但一些称得上庄严的情绪,通常在旅行中得到。有时候,我也搞不清楚,在每次出行的列车上,自己是奔向异乡,还是奔向心灵的故乡。

那排小平房原是属于圣塘山林厂的。平房后面是马江人开的小旅馆——老刘说本地人不会想到在这山沟里开旅馆的。其实也就几间干栏式的木房子,在那些房子间散落着几格砖砌盖顶的小间——是厕所。
我们红着眼冲进主屋,拍桌子叫老板要房要吃的,我们要累死了。还有,我们立刻要洗澡!我们立刻要洗热水澡!
老板呲着牙笑:洗热水澡哈!?可以的,自己排队烧去。一边用手指着外面:路边,一个露天大灶上座着一口史前大铁锅,有几个早到的房客蹲在灶边干着看火的活儿,另外几个提着桶,正生猛地来回运输凉水……
当月亮升起在树梢尖上的时候,自力更生洗得香喷喷的同伴们终于可以靠在主屋走廊的木栏杆边打饱嗝了。但我吃坏了肚子,又没有带药,非常担心明天是否能爬山。大猫想叫我去看秋山晚上的凉月,我白着一张脸:“别搞!我要睡了”
但是我很难睡得着:肚子一阵一阵地痛,被子是潮湿的,有股霉味儿,盖在身上很不舒服,我觉得好象有点发烧,还想吐,忍了一会,披衣跑了出去。
月亮象被含在嘴里的小冰块,凉滑而透明;周围的山林中树影幢幢,秋虫响成一片。大猫跟出来帮我拍背,四下里看着。她说现在让她想到一年前在峨眉后山静水那个晚上:月亮也象这般青白透明,身下流水潺潺,我们在说一些少年的悲欢离合与梦想——其实也就是一些琐碎的人和事。
秋虫们的响声忽而停止的瞬间,可以听见林间小树枝折断时轻微的咔嚓声。我记起静水那个晚上,贴着背的青石凉浸浸的。一些记忆的片段象开窗第一阵风扑面而来,如此清晰干净。我在谋生的忙碌中把记忆丢了。

早上起来时,小木楼间挂着的硕大珠网上还镶满了露滴,主屋房顶饮烟袅袅。房客们已经吵嚷着准备出发了。我觉得好了点。
我背着包走在前面,听见后面阿杏在为我好得这么快感到惊奇。大猫很不屑:“她?随随便便给个小山包让她爬上爬下,那个病你就不用管了。”%#*!$!我TMD还想乘机让谁帮我背一下包的!
大猫是个很友好的人,她决定帮我背一下相机。一路上景色平平,我们都低头赶路。忽然,大猫谄媚地笑着向我们低声相询:“机子后盖开了一小下,没有什么问题的哈?”她说她走着走着没事干,摆弄相机把后盖打开了。—^%#!*?后盖!!里面有我们昨天傍晚在溪边拍的胶卷!“不过,我马上‘啪’一下关上了!”她语气坚定、一脸诚恳。
她是我的的好朋友,所以她尽管她打开了相机盖还问那么弱智的问题,竟然还“‘啪’地一下”,在遭到群毆前,我们还是决定给她留出一点时间吐露她悔不当初的心声。

过了一道长满了一垛垛荒草的古青石墙,我们终于进入一片原始森林。景色开始变了:我的记忆中眼前一片昏暗阴凉,眼前是交错曲张的古藤与树木的枝节。偶尔在树跟上发现有几朵白得刺眼的小蘑菇,伸手过去,它就跳到我手背上——原来只是枝杈间漏进来的阳光而已。无边的寂静,周围一切象入睡了。脚下的路总是突然隐没在落叶藤蔓与荒草丛中。
有几次看见阳光在前面较疏落的枝叶间闪烁,欢天喜地舍了路、扒开枝叶的围障奔过去,却不料一头撞进阳光与烈风里。我发现自己站在山崖边上,风几乎要把我刮倒,林海在脚下翻滚,天蓝得纯静,能远远地一直看到尽头,那时眼眶就会渐渐发热。
我昨天晚上的病逐渐显出它的后遗症来:虚弱的时候,浑身冒冷汗。同伴们不得不频频停下来等我。但我的脚仍然顶不住,很快就抽筋了。同伴们不时回头施行胡萝卜政策:“山顶一定很美很美啊!”……
我们在快到山顶的时候,一直都在高山杜鹃林中穿行。偶尔,能看见远处古杉木巨大的华盖。这里有山风,呼啸着吹过树梢。杜鹃铁线样的枝桠共鸣一般地颤抖,过人高的蒿草丛起伏不定。路在脚下无尽地延长,听见远远的另一个山林后,有人在拉着悠长的调子……
然后,我们就那样到了山顶。
我们就那样到了山顶——仍是一片杜鹃林,和我们一路走来看到的毫无两样。林中一小块空地上,一栋小白房子,有一些气象设备在房顶。因为杜鹃林太密,在山顶我们也看不到峰峦连绵的开阔景象,只能听着:风在巨大的山谷间回旋不已,树木成片起伏,渐渐听觉变得异常敏锐,树杆在又一阵强风来临时细微的“咯咯”声,头顶疾掠而过的拍翼声,还有,山那头的调子时隐时现,现时依然满山回响。
什么东西潮水般淹没了我的听觉!
……
上一天晚上吃饭时,听马江人说在山后边一面坡上还有第四纪冰川遗留下的石河。不过那里经常塌方,也没有路。但我们还是想去看看。于是从山顶下来后,就重新穿过密林,顺着大体的方向寻找。但寻了许久,还是没有寻到。林中到处是是藤蔓和腐叶,塌方的地段坦露着一坡面松软的红土和巨大的树根。已经是下午了,林间的光线越来越暗,我们都有点灰心,最后爬过一面陡坡,却发现石河就静静地卧在眼前。
长长的一扇坡面上,堆满了巨石,一直到深深的谷底。它很多年前就已经不再随着冰川流动,安静下来了,所以石隙间长满了青青的莆公英,开着柔嫩的小黄花。石河四周是阴郁的森林。象暗涌着寒流。我们都很累了,爬到石河中的巨石上躺下来。石面上很温暖,仿佛在它深处有生命。林间有鸟儿在“啁啾”,我看见太阳又越过一个山头,把石河和我的伙伴们染上火红的颜色。我知道这不过是千百年来每天的一个瞬间,但是为什么它还有那么巨大的温暖的力量,让我在任何无助的时候,都放心地把自己交还给它。
……

一天后我们回家,凭着阿杏的坏脾气和执扭的精神,我们终于在林厂一个无良工人处弄到一辆拖拉机。正因如此,我们可以一个小时不到就下至圣塘山脚,一边等车,一边在溪边玩水。阿杏终于还是实现她的梦想——整个儿掉到水里去了。然后,我们在一辆没有车窗玻璃,挤了至少五十个人的车里站着颠簸了两个钟头。再然后,卖力和一群背着麻包袋子,扛着小猪的乡亲们合力攻陷另一辆破车——这次终于是有座的——我们在司机加的条凳上又坐了一个钟头。下车后一路急行军,终于在下午四点钟的时候准确无误地拦截了当天返梧的车。在车上,又是条凳!还好,有坐的就好了,我那叫一个累……
回家后,为了我那坏得一塌糊涂的肠胃前后跑了三家医院,但是这个可以上吃飞机,下啃轮船并且可以用板凳做甜点的肠胃仍被砌底毁了,直至现在,我还不能吃太刺激的食物。
这就是那次出游给我留下的东西。

但还会有什么?
暑天,我得在脸上装模作样地抹贵得要死的美白霜。其实我并太不在意被阳光晒得浑身象只熟龙虾一样,但每个女人都抹,于是我也抹。这样,当我终于和她们一样白的时候,暑天就过去了。脸上了无暑天的痕迹。好象我从来没有经历过——阳光与荫郁、酷暑与清凉、安静与激情,爱与哀愁——一样。我于是高兴又悲情,跳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这个装腔作势的小人!
但这时候屋里有猛烈的穿堂风,吹得窗帘“虎虎”作声。太阳变成红色,缓缓地从窗台前沉下去,我会觉得自己还躺在石上,有成片的树林在我周围起伏,风声猎猎,而我的脊背总还是暖哄哄的。一瞬之间自然的声音又淹没了我。
又一个夏季即将过去了,我仍没被生活的惯性彻底征服。
有记忆的暑天真好!


作者:liwa163

附加信息:

是否接受网友咨询: 否
是否已聘请导游: 否
是否已向旅行社询问跟团价格: 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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