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出——珠海
飞机快降落的那一瞬,真的以为要掉到海里。从我的角度看下去,只有海,蓝色的纯净的海面,没有陆地,除了远方散落的小岛。着陆以后才发现,整个机场是建在海上的,浪漫的地方……
走出机场,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全身每一处毛孔,贪婪地呼吸湿润的空气,我的细胞干涸太长时间了。
车在沿海的路上疾驰,满眼蓝和绿。海很平静,浪很缓,点缀着渔船,柔和的阳光下唯一的缺憾是没有沙滩。天蓝得很干净、透明、鲜嫩,而且性感。路边以及山坡上都是各种热带、亚热带的植物,不分彼此地长着,只要有土壤的地方,都被绿色覆盖着。天气似乎完全不理会季节的变化,好得跟四月初一样。我又忍不住深吸了一口从车窗吹进来的空气,猛然觉得我也许应该再也不要回北京了。
风景由自然过渡到繁华,路旁开始出现了住房。都是小巧的建筑,偶尔还有小河流过,加上不知名的绿色植物的掩映,有一种江南水乡的错觉。车停在了十字路口,我突然发现,看这里的路人仿佛都透过了慢镜头,没有急匆匆赶路的上班族,都是悠然自得如闲庭信步般漫步的人,生物钟在这里慢了下来,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是这样吧。
下榻的银都酒店很豪华,在高大建筑稀少的市区内显得很霸气。从我住的18层望出去,可以看到珠海最繁华的街区。随着夜幕降临而渐渐燃起的灯火让我忍不住想出去转转。
一路顺着灯光走,满街都是各色的小店,夜市相当繁华。很多小吃店,吸引着无数打扮入时的饮食男女。我没有发现大商场,但这里的小门面却几乎囊括了各种时尚的牌子。城里反而很少大的企业和公司,最多的是住宅,这里工作在城外,居住在城里,所谓最适合人类居住的城市之一,名副其实。路边种着高大的椰树,象三亚一样,我喜欢那种感觉,让人很有安全感,而且随时都有夏天的味道。路上都是三三两两散步的人,我不敢想象现在走在北京的街头会变成什么德行。道路很干净,公车很漂亮,车里几乎没有人站着,车站建得象长亭,设计相当人性化。偶尔会看见一个清洁工在电话亭半倚着身打着电话,傍边斜靠着扫帚,连他们都这么悠闲,这是什么生活啊!
突然庆幸带了相机,不然肯定后悔得跳海,因为随处都是美景。沿着粤海东路走,路旁不时就会出现一块草坪或是一个街心公园,人们坐在草地上自在地聊天。路的尽头是隐隐约约的海,海边就是绵延的情侣路。顺着情侣路往南,身边的石栏外就是海,在夜色种低吟着,浅唱着,又略带点忧伤的叹息。想起外滩,都是浪漫的地方,但这里要静得多了,走十几步才能遇上一对。灯光有点暗,柔和而暧昧,在这样的气氛中你没法快步向前,只想慢慢地徜徉,或者在树下的石凳上静静地坐坐。
很快到了拱北口岸,对面就是澳门,满眼的灯火,很美。口岸旁是拱北车站,来来往往的人操着南腔北调,陌生而亲切。然后发现拱北好小,我已经到了迎宾南路,半个拱北已经转完了。 早上起来,天空依旧晴朗,空气中依然浮动着初夏的气息,但起风了。接团的导游说海风有八级,不让出海,外伶仃洋的计划只好作罢,海是看不了了,只好在市内逛逛。
第一站是澳门环岛游。其实这倒是我想要的,早听说好多人都在海船上晕得天翻地覆,我想试试。倒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船挺平稳,只是海风吹得实在厉害,我觉得依然可以接受,至少这风没有让你感到不能呼吸或者面如刀割。这一片的海水污染较重,几乎可以用浑浊来形容,比起在机场看到的差太远,突然感觉象在黄浦江上坐轮渡,拥挤而喧闹,我不喜欢这样的环境。
澳门远观真的没什么可看的,高楼不多,甚至称不上林立,但设计都非常漂亮,色彩明快,窗户尤其多,让整个建筑有一种通透的感觉。最有名的葡京赌场,鸟笼一般,早听过大名,其实也不过如此,但据说内部的风水相当考究,颇有来头。几座跨海大桥是很棒的,修长而迂回,连接着澳门岛和凼仔岛,相比澳门的其他建筑而言,完全可以称得上艺术品。
接着去了横琴蚝场,几乎是消磨时间。车在山与海之间的小路上行驶,往左,是一片海,再往前就是澳门;往右,却是连绵的群山,蜿蜒而过的河流,让人误以为身在内陆的某个名山之中。蚝其实就是牡蛎,据说要在淡水与海水交汇的地方才最肥美,所以这里便成了珠海最大的蚝场。养殖蚝的方法其实挺残酷的,把蚝苗用水泥固定在绳上,再把绳挂在海水中,这样蚝就可以长大而不能离开。
横琴的名字很美,古典而悠远,但是进入蚝场绝对会让你联想到“兰若寺”之类的地方。场内的墙、屋顶等等都是用牡蛎壳做成,刷上石灰,白白的一片,如尸骨一般,配合上呼啸的海风和几个只干活而不说话的工人,绝对让人不寒而栗。但是这里的蚝是真的不错,比一般我们所见的大两三倍,最大的半径能有30多厘米。午餐时尝了一些小的,味道很是鲜美。
吃过午饭,很多人都闪了,的确没什么意思,不能出海,这里还有什么可看的?但我一直秉持“反正都出来了”的心态坚持了下来,并有了意外的收获,这就是梅溪牌坊。
清末,珠海有一个叫陈芳的打工仔去夏威夷谋生,没想到混得出奇的好,甚至娶到了夏威夷公主为妻。听上去又象一个俗套的童话,但这却是历史,真正的历史。当年陈芳到夏威夷主要是靠种植业起家,娶到公主朱丽亚后便有了贵族的身份,事业如日中天。朱丽亚为他生了16个子女,但他在60岁的时候还是一个人回到了珠海,并将大量钱财捐出赈灾。光绪帝为了表彰他的事迹,为他立了牌坊,并赐二品顶戴。其实陈芳回国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在中国有原配夫人。落叶终要归根,他在梅溪重新建造了家宅,这就是梅溪的陈家大宅。整个建筑把中西结合运用到了极至,是那个年代广东建筑的典型代表。砖砌的墙,木质的雕花门,有屋梁也有吊顶,外观是仿西式的教堂,而屋内全是中式的木质家具。整座院落已经完全摆脱了中国古代建筑的纵深发展模式,而是横向展开,子女与父母的房屋也完全单独建造,在这里有中式的天井,也有西式的舞厅,从整体看有开阔的视野,从局部看又给人庭院深深的感觉,一切都融合得巧妙而不留痕迹。
从老宅出来,去了据说是珠海金牌景点的圆明新园。我来之前也曾有人推荐过,但在我看来,这里只是对圆明园的拙劣模仿,无论是气势还是底蕴都差得太远,若让我选择,我宁愿去面对一片断墙残垣叹息。但园子里得风景还是不错的,一个人走在盘山的小道上,两旁是绿色掩映,远处湖水反射着阳光,在树丛间隐隐闪耀,不禁深深呼吸,感叹自然真好。
在珠海的最后一天,我觉得应该好好体会一下珠海人的生活,最好的方式当然是喝早茶,于是直奔莲花路上最有名的“五月花”。面对那么多花样纷繁的茶点,我早已不知所措了,随便点了四道:状元及第粥、花碟金鱼饺、鱼翅灌汤饺和凤凰流沙包。很美的名字,我怕又象在苏州吃的小吃那样金玉其外,但这次是货真价实的。每一道点心都非常美味,尤其是粥,我现在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粥,必须熬到不见米粒那才是粥。如果能天天吃到这样的美味,做神仙也不去了。
总觉得每到一个地方就更觉得北京不是人呆的地儿,好像哪儿都比北京强,生活似乎永远在别处。然而到头来还是乖乖地回来,就像一个伤了你无数次的人,你还是死乞白咧地要跟着他似的。人永远都是这样,对自己拥有的总是不满意,但却从来也不肯放弃。
附加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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