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是云南省的简称,“滇南”的范围一般指昆明地区以南,自晋宁县出境后的玉溪市和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两地。这次我们一行三人12月9日星期六早上九点从昆明市区出发,顺老公路途经呈贡、晋宁、江川和通海等县,到建水县逛了朱家花园、孔庙和朝阳楼,晚上宿建水县县政府招待所,第二天早上奔西庄镇团山村(俗称张家花园)看了古民居。回昆明是从建水县西庄走石屏县,至高大镇又返通海县在12月10日星期日晚返回昆明。
一、沿路,我随手拾起一串珍珠
有人说,散落在云南高原上的众多湖泊和水库像一面面明镜在大地上闪烁。我说,这是大自然恩赐给云南人的一串串晶莹透亮珍珠,长长短短的大小河流就是串起这些珍珠的玉链。
我们这次出游,沿路的昆明滇池、宜良阳宗海、澄江抚仙湖、江川星云湖、通海杞麓湖和石屏异龙湖在我们一行人眼里是那么丰姿多彩和靓丽。
晨光里,三百里滇池湖光粼粼和西山交相辉映,湖中帆影点点。从呈贡方向看西山,睡美人的丰姿让人暇想。传说连绵几十里的碧鸡山山脉,是一个面对财主荣华富贵和威逼利诱不屈不从的美丽姑娘。财主以为将她的恋人沉尸滇池,就能使姑娘顺从。姑娘闻噩耗悲愤绝望,连哭多日后化成西山山脉的美丽姑娘头部、胸部和腹部,飘垂入水中的长发神似得无以复加。
车子从晋宁县与江川县交界爬上海拔最高点为2600多米的谷维山脉,站在高高的山头上,可见长蛇般蜿蜒而下的公路远端,能遥看到江川县境内的全国第二深淡水湖,水深为159米的抚仙湖的姊妹湖---星云湖。湖对岸的朦胧青山淡淡的,浓浓白云下一泓湖水泛着刺眼光芒,就象一个刚出浴的女子不让人亵渎其迷人身貌。早些年的民间神话里,古时候湖边有一对新婚夫妻,无意得知两人是亲兄妹,又羞又气之下妹妹投身星云湖,哥哥投身抚仙湖双双断魂。在连通这两湖的河里,现还存有一块“界鱼石”,阻隔着抚仙湖里的青鱼在东边,星云湖里有妹妹变成的黄鱼在西边,以石为界,永世不得往来,至今两湖之鱼到此就踅头。
通海的杞麓湖和石屏的异龙湖与滇池、抚仙湖和星云湖相比,温柔多了,这不仅仅是指面积和水深方面。滇池、抚仙湖和星云湖是几个胸怀宽大深厚,脾气易暴的大哥。杞麓湖和异龙湖则是容貌姣小迷人的乖小妹,没有滇池、抚仙湖和星云湖波涛涌动,高浪拍岸的高声喧哗,只有少女特有的妩媚和温柔,最多就是一层层不高的细浪如扯断了线的珍珠在湖面滚动,是那样的平静和纯洁,默默无闻地用自己不多的乳汁养育着一方乡亲。
二、不留神,我们闯入了长长的画卷
云南是个多山的高原省份,在群山环抱之中,往往有大小不等的盆地,云南称之为“坝子”。这些坝子像一块块彩色的地毯,铺在云贵高原的各个角落。只要登临山巅,会见天光铺开,广阔的坝子会敝开博大的胸怀,呈现出五彩的画板,让人有四面朝山归眼底,荣华富贵全忘却之感。
在云南的公路上行车,大多数时间都要在崇山陡崖间爬降。这里山高谷深,一般高差在千米左右,在昆明进宜良县境汤池镇不远处,有一段近二十多公里的公路在两山之间的谷底穿过,这里山势高耸,两边陡峭的大山夹三“路”。深深的峡谷里有南(宁)昆(明)铁路,昆(明)河(内)国际铁路,昆明至宜良的324国道,国道靠谷底左边蜿蜒穿行。紧贴路右是一条平时水量不大,乱石满槽的河,浅浅的河水从大大小小的卵石间朝下游潺潺淌去。高崖上,石缝间,不时会有忽高忽低,长长短短的山泉水飞泄直下,溅起的水珠似玉如银地飘落在绿树青草上,挥洒在鸣叫着驶过的昆(明)河(内)国际列车车箱上。昆河线全长600余公里,是清朝末年由法国人修的米轨铁路。据说此铁路在修筑期间,因地势险恶和条件简陋,以平均一根枕木一条中国人的生命为代价换来的唯一出国通道。近一个世纪过去了,这条铁路依然在忠实地履行着它的职责,在壑深洞多的半山腰上,长长的火车时而钻进隧洞,时而在青石砌筑的桥上露面。盘山而绕的铁路路基、隧洞和桥的青石,由于岁月的浸蚀,已和山上的石,道旁的树,箐中的灌木浑然一体,向人倾叙着,证明着沧桑的年轮。
车子在大山间盘旋穿行。路两旁山高,水秀,林密,称营叫寨的村落依山傍水而建,民房多是土(基或墼音ji)坯墙灰瓦房。云南村落多叫营、铺和寨是与云南的历史变迁有很大关系,云南的汉族人基本上是明清时期从中原地区随军队而来,随驻防时间的推移和中央朝庭屯田垦荒制度的执行,军队的驻防地变成了民居,所以习惯上就以当时的营房称号和驻防地名称命名村寨名。滇西北除有回族、哈尼族和彝族聚居,在通海县境还有元朝随军而来的蒙古族后裔。
通海县境的纳古镇。是云南众多回族聚居地之一,当地新盖的民居,已放弃了过去与汉族民居无多少区别的风格,开始依浓厚的伊斯兰风格建盖。这里的大多回族妇女出门上街都要头戴露出脸部的白色纱巾,在人群里格外引人注目。纳古镇过去是云南少数民族常用刀具和枪支的制造和聚散地,手工业(艺)相当发达,近几年随政府对野生动物和枪支刀具的严格管理,当地人已转行搞起了运输和铸造等,这些私营企业为当地经济的发展作出了不可抹灭的贡献,可惜的是也带来环境污染。
在太阳当顶的时候,我们的越野车驶在绵绵的山岭上,这里的山势不像前面翻越的几座大山陡峭,而是缓缓起伏,就像在丘陵地区。突然,我在同车人还不明白时已停下车,提着傻瓜相机越过公路,伫立路边欣赏眼前的风景。我是地道的云南人,常自称是红土高原的山里人,见惯了红土地,可眼前这一大片在烈日下以暗红为主的色调,让我的心灵一阵阵震撼,近处的深深沟壑,整齐的断面,一层层的交错呈现着青、红、白、黑、灰五彩;远处缺少植被的土壤,本是暗红色,但在中午强太阳照射下,发出晃眼的火红;山包上有一群类似彝族的“土掌房”院落,红红的土坯墙,红红的平屋顶,阴影和亮色对比强烈。我几次举起相机,又几次放下,只因在镜头处有一溜的电话线和光缆破坏了画面,我想有如让相片会留下遗憾,不如让这种震撼留在脑海里更好。
中午2:20分,我们的车进入建水县管辖的曲溪镇。公路穿镇而过,两边的甘蔗田已收割得差不多,镇里的小糖厂飘浮着阵阵糖香,田边地角的香蕉树和芭蕉树告诉我们,这里的亚热带气候特征越来越显著,看路牌提示,此地距建水县城已不远。
三、富不过三代的朱家花园(1)
下午四点过,我们终于抵达这次出游的主要目的地----建水县城临安镇。
建水县虽不是地州行政首府所在地,但据我所知其在云南的近代,曾有过非常重要的地位。建水旧时称临安府,是府冶所在地,清末自法国人修筑了米轨滇(云南)越(南)铁路,云南出省和出国的主要通道都要经过建水,这里更成为滇南地区的政治、军事、经济、文化和交通中心,经历了大约七个世纪的辉煌时期,故素以“文献名邦”、“滇南邹鲁”而享誉海内外。建水属亚热带气候,居住着汉、彝、哈尼、回、苗、傣等民族风情习俗各异的民族。建水毗邻通海、石屏、元阳、个旧、蒙自、开远和弥勒等县市。
我们把车停在位于城隍庙街的县政府招待所里,并准备在此住宿。这招待所我估计就是由城隍古庙改扩建而成,这从以街名和院中有着歇山卷棚式屋顶的餐厅和雕花格扇门可看到历史的痕迹。我们订下带卫生间的三人间,每天90元。办好住宿手续,我们三人出宾馆到书院街,顺右走十多分钟的路,再右拐进建新街。建新街其实应称之为巷更贴切一些,不太宽,一辆微型车刚够过,朝里十分钟左右的路,远远地一片宽阔处出现了我们这一次的主要游览处——朱家花园。
朱家花园是清末建水富绅朱渭卿兄弟建造的家宅和宗祠,从清光绪末年至宣统年间,前后历经约三十年完工。当年占地2万余平方米.主体建筑5000余平方米,呈“纵三横四”布局,院落为“四合五天井”即由一大天井四角四小天井构成,属三间六耳三间厅附后山耳结构,计有大小42个庭院,214间房,厅堂布置得当,空间景观层次丰富,房舍鳞次栉比,院落层出迭进,形成“迷宫式”的木构架建筑群。若不是我们出钱请了一个导游小姐,真不知我们会在里面怎么辨不清东南西北,不知身在何处,出口在哪方。当导游指着陡脊飞檐,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富有清代风格的建筑给我们说,朱家从主子到下人生活在这只有百余人时,我能想像朱家当年是何等的富甲一方时,给她提出“朱家是怎么衰落?”的问题。据我想朱家一定是在云南解放后的“土改”中弄得家道破落的,这在新中国建国初,是必然结果。对我的疑问,导游小姐简单地给我们解说后,又带我们到了一间展室,彻底打破我想当然。
四、富不过三代的朱家花园(2)
从朱朝英和朱朝辉之父辈朱成章和朱成藻在建水城内沙泥塘购地建房算起,到朱朝英侄朱映春在昆明被龙云政府处决,朱朝英被家人从狱中保出后忧忿而死止,朱家以仕绅豪富,雄峙南滇的历史,也就三代几十年就烟消云散。据展览厅的展牌介绍,朱家的乱世沉浮和烽烟劫难主要有三次。
其一,1903年,滇南爆发了周云祥为首的“反清仇洋”的矿工起义。朱朝英因资助周云祥受牵连逃亡,朱家第一次被清政府抄家。
其二,1911年,朱朝英一家因支持辛亥革命推翻清政府“临安起义”立功,任南防军政府都统,并授中将衔。1915年袁世凯北京称帝时,朱家判断时局有误或其他原因,逆流而动,附“袁”对抗“护国起义”失败,1916年被蔡锷的护国军第二次抄家。
其三,1927年,朱朝英时任个(旧)蒙(自)守备司令官,令其侄朱映春与省主席龙云招抚的绿林武装,南防游击军李绍宗部对抗和为争夺个旧矿山发生大规模械斗,造成死亡数百人,烧毁店铺千余间的惨祸。朱朝英和侄朱映春事后被龙云囚禁昆明,并先后死去为终点,朱家从此衰落。
朱家花园到临解放时,已是当地游民和乞丐的栖身之所。解放后,朱家花园做过部队医院,一直到1990年县政府收回管理,先后投资三千万元多次进行修缮,才有了今天我们见到的展示云南清代地方文化,林木葱葱,环境古朴,富有滇南私家园林韵味的南疆“大观园”。
朱家花园内有一口井奇特异常,井水能超过院子里的青石板高度十多厘米,而水不从井栏或院子青石板的缝隙处渗水出来。
我们看到朱家花园许多房间,现在已改造为能接待游客住宿的客房。我向服务台打听过,“泗水归堂”中摆设着紫木雕制清代风格床、桌、椅及宫灯的二进院内梅馆、兰庭、竹园和菊苑客房,贵的豪华套房每间680元一晚,最便宜B类双人间每间220元一晚。说老实话,我真想在里面享受一下清代服饰小姐用怎么样的待客礼仪服务于我。可惜囊中羞涩,只能回去睡90元三人的普通标间。看到我依依不舍的模样,同行人让我在“中将第”的红匾下摆出一幅纠纠武夫模样;小姐绣楼前的月亮门下,伸出臂膀抵住上门框摆出一副支撑朱家门户的造型,照了几张像留影,说是天下的朱家就靠我光宗耀祖了。其实我这彼处“朱”家和此处“朱”家,是倒数八百年也达不上界的同宗。
我们匆匆来到距朱家花园不远处的建水孔庙,这里现为建水县第一中学校址。一进“太和元气”坊,在一尊香港孔学协会会长汤恩佳捐赠的3米多高孔子铜像后,是水面面积30000平方米,全国最大的泮池(俗称“学海”)。 夕阳下,只见碧波荡漾的满池水面,犹如有万条金蛇戏水,波光闪烁。水边,孩子在嬉闹,学子在苦读,老人在散步。孔庙的大成殿正在封闭大修,我们遍寻门户不得而入,让我们不能一睹据先来者推荐的28根支撑全殿的大柱,说是其中有12根整青石斧剁凿磨而成,柱高5米,重约万斤。当然还有殿前两根镂雕得栩栩如生的龙腾祥云“石龙”抱“木柱”,据说此柱不可不看,十分珍奇,世间少见。
从建水孔庙出来,夜灯下我们到明洪武二十二年(1389年)建的朝阳楼旁的一饭店里吃了晚饭。
朝阳楼是当年的城楼之一,为重檐歇山顶抬梁式屋架,五开间三进间回廊式建筑。由48根巨柱支撑在八米高的城墙上,当地人称此楼为小“天安门”,真不知这称呼是否有“夜郎自大”的成份在内。据说,北京的天安门还在此楼后建。夜风下,檐角的铜铃不时叮铛作响,看着稀疏的星儿,缓缓升高的月亮,碧空如洗的夜幕,真有些脱尘离俗,飘然欲仙的感觉……
沉醉中不知同伴何时已离我而去,在楼下长声短叫地呼我品尝建水有名小吃,烧臭豆腐了。
五、原汁原味的历史“书”(1)
按原来出行计划,我们第二天一早到建水城西5公里左右泸江河与塌冲河交汇处,看过名为“双龙桥”的十七孔桥后就返回昆明。此桥我是早心仪已久,加上在向当地人打听怎么走时,听说桥附近还有一个未开发的“张家花园”可玩,所以建议同行非去此方向不可。此桥始建于清乾隆年间,原只有3孔石桥,其余为木桥,是道光初年才再续建了14孔,形成如今规模。
一路上我们走走停停,边问边走,因“双龙桥”在远离公路的僻静处,一不留神早已驶过,待发现时已达团山村路口。说来也是运气不佳,团山的路牌所指处,是一条只比我们越野车稍宽些的机耕土路,进去不远的路边却停了一辆坏了的三轮摩托车。我们三人左看右想,虽说剩余路面估计车子能勉强通过,却怕泥土路基边上疏松,让车滑进田沟里,最后决定将车停在公路边竹林下,三人安步当车,将沿途踏青也当寻乐子就是,悠然自得往远处的团山村进发。
隔着浅浅小河水,有一颗高高的遮荫很广的大树,树下一群懒洋洋晒着太阳,吸着水烟筒的老人和突然停止嬉闹的孩子们,都惊诧地用眼神望着我们,跨过小石桥从他们身边经过,进入村中土石道。路不宽,三、四米左右,中间铺着一米多宽大青石,青石两边是些大大小小的乱石块,这些石块早让人踩得锃亮。路弯曲着缓缓顺山势向村中心伸延而去。路两旁的民房与云南其他地方差不多,同为土基垒砌,屋顶是灰黑色老式筒板瓦单层民房,偶尔有少数红青砖建的砖混结构。不时也会看到有些破败,却留下过去似乎“富”过的住宅,我们想进去看看,和村民聊聊风土人情,先后推开几个虚掩着大门的院门,喊了几声“有人吗?”。静静的院里没人应答,只有在院子地上觅食的鸡群,“咯、咯”地欢迎我们。
随着我们的逐渐深入,民居越来越密,道也比才进村时宽了许多,只见远处一座上层中为单间,下为三开间的两层单檐卷顶翘角门楼耸立在路中。门楼下层中为宽为三米左右的大门,迎路两边墙上各有一个圆窗。门楼不远处的石台上,聚集着一群男女老少村民,他们或蹲,或站,或随地而座。看得出来,这里和我们刚才经过的河边大树下一样,是他们日常聚集聊天的地方。
我们正想找一年龄大些的人问问,“张家花园”的具体位置,从人群里迎出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让我们买门票。门票不贵,就三元,只是门票简陋得很,薄薄的二指宽纸条,印上“历史文化名村”加盖着“建水县西庄镇团山办事处团山镇民居管委会”的章。购票中,我问:“有导游没有?”那女子说有,要二十元。同伴说不用了,自己转就行。我的习惯可得要,这有两个好处,少走些冤枉路,又可得知些风土人情。还算好,有了这女子陪伴,我们才能在三个多小时的时间内,走马观花的将“埋在深山”落满历史尘埃,具有雕刻、绘画和书法“三绝”的“团山民居”看了个大概,以后慢慢回味这古老村寨充满着历史的韵味。
团山村的“张家花园”其实只是这里的许多名居建筑之一,大概共有十多处还基本保留原样的建筑散布在村中。这些民居多二进院,是传统的“三坊一照壁”和“四合五天井”,少部为一、三进院。“团山民居”和建水城中的“朱家花园”有很大区别,无“朱家花园”的布局从容,多是在狭窄的地基上见缝插针地建盖,虽同为单层建筑,但层高低于“朱家花园”;民居的主人基本是张姓,也有极少数为其他姓所有,但建房时约定俗成房高不能超过张姓,还得比张姓低一些才行;“朱家花园”的建筑内外皆金碧辉煌,一眼可知是花巨资换来的,“团山民居”全是外表看与两邻房屋相比,并无华丽山墙和风火墙饰物,但里面则满眼的木石雕刻、诗词书画,琳琅瑰丽精美绝伦,虽几百年来未经修饰,可恰巧是这种“残缺美”,才能让人领略到风雨冲刷的斑斑残漆和暗淡墨迹诉说的沧桑岁月。
六、原汁原味的历史“书”(2)
“张家花园”占地并不太宽广,当年是张姓子弟求学苦读的私塾,现今也依然是小学学堂。据说此院坝里,解放前曾是共产党地下组织的活动地点,当时的地下党负责人张汉庭,在此组织召开过“反蒋九人团”第一次会议。院里精美石雕栏杆围住一池碧水,栏杆上还遗留一些栩栩如生的石雕怪兽,不见石雕的地方看得出人为破坏的残痕。房前绿树成荫,地上栏杆上繁花似锦。进门右边过厢房,是座建在人高石台上的戏台。戏台三开间,为单檐卷云屋顶,檐下的木枋,满绘吉祥彩图,这里的彩绘因无烟腥火燎之忧,至今还鲜艳夺目。戏台上摆的课桌只占一半面积,今天是休息天,不闻童子的稚嫩读书声。院里惹眼的是戏台旁有一间做办公室的房间,用铝合金装修过门面,使人觉得特别别扭。
导游女士大约看出我们是一些不仅要看热闹,也看门道的人,除带我们参观一般人爱看的民居外,还带我们看了一幢毫不起眼的土房。她问我们,看出这房和其他房有些什么区别吗?我们一端详,发现和彝族的土掌房相似。一问,果然不错。这房是团山村最古老,有六百多年历史,而保留下来仅存的彝族住房。再问,明白团山村原为彝族寨子,经张姓汉族多年扩张,村子才成了张姓占四分之三人口的汉族村落。其实中国的民族变迁历史,就是一部汉族逐渐挤压,少数民族逐渐南移的历史,特别是云南更是这种挤压和扩张典型范例,不然,哪来的这中国民族众多的少数民族文化大省。从团山村有高高寨墙,四门扼险据守,不论寨墙还是民居院墙上枪眼密布,寨墙,院墙里暗道纵横可以看出,当年的民族械斗,土匪掳掠是何等的频繁和惨烈。
张姓祠堂在村后的山凹里,门前一弘满月形青石镶埂的塘水。祠堂正房的门柱左右挂有楹联,上联“张姓始祖发籍于江西鄱阳许茂寨先辈正宗”下联“氏族兴旺迁移在建水团山村后世立祠”此联读罢,再一问导游女士,才知张姓是明洪武年间贸易入滇后在团山村落籍繁衍至今。光绪年间,有张姓子弟出外到个旧开矿,发了财后修房建屋,捐钱买爵,兴学铺路,试图让张姓世代发达,光宗耀祖。这也是团山村有“司马第”( 司马不是姓,为官衔);这也是团山民居堂前院内有许多书法绘画,古文名篇,处世格言作品的原因。据专家考证,这些书画作品多为清未民初滇南名家之作。
整个游览过程中,我们对民居家中额坊,格扇门,格子窗以至斗拱等处的精工雕镂击腕叹息,这可都是宝呀!这里的乡民却把宝视为普通之物,格扇门和格子窗上常挂着一些农具,几百年就是这样过来了。有几扇溜金的门,我们叹为观止,直劝陪游女子和主人家,好好用防护物遮拦起来,要知道一旦损坏,可再也无法弥补。
临要走之前,我们在村委会巧遇西庄镇办事处书记来检查工作。这个精明能干的青年人,听我们诉说了游览的感想和建议后,给我们说,现在保护这些宝贵文物的难处在于当地人太穷。前不久,有一户人家把一副雕花大床以一千元卖出,听说倒腾这床出去的人在昆明一转手就卖了一万多元。乡里村上已着手严格管理,也请参与为丽江古城的保护规划做出贡献的专家为团山村做规划,同时已着手准备开展“农家乐”一条龙的娱乐活动。
我衷心为“团山民居”和他们的乡亲祈祷,希望他们能早日实现我在民居木板墙上见到,由孟山松于宣统二年所书的“使居有良田,广室背风临淯池,环匝竹木周希,场围筑前巢,蔬树俊舟车,足以代步”的,甚至比这还好的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