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龙门,我们先到了白园,或许大部分人走的均是龙门-香山-白园的游览路线,所以当我们走进白园时,园中游人并不对,这关实给了我们一个惊喜。
沿着一个不算陡的坡,我们顺坡而上。走了大约一刻钟,虽然一直都是缓缓的坡,但等看到白园的指示牌时,身上也微微出了些汗了。
白园紧邻香山寺,在一片青松翠绿环绕中,偶尔还能听到几声传自寺庙的吟诵之声。
走进园门,一阵凉风吹来,正张开的毛孔似乎又在轻轻地收缩,给人一种清爽的愉悦之感。
园内,一条石阶缓缓向前延伸,两旁的松枝挂满了印有佛像的祝福卡,成为这幽静园中充满温情的一幕。园中人不多,舒缓的音乐从石阶两侧的石型喇叭中缓缓流出,像一湾清泉从心上轻轻流过去、流过去。
延石阶而下,阳光透过松针轻轻散下来,一丝一缕,或明或暗,风一吹,光和影轻轻摇动,不知是光在动还是影在摇,一瞬间就已变幻出了许多图案。
抬头,眯上眼,任光穿过松枝散下来,一种不同于地面的光效让人眩目。树阴下,阵阵凉风袭来,人就有了一种“心静自然凉”的清凉感了。
园子不大,在标示牌的指示下,我们很容易就寻到了白居易墓。因了这一代文豪,这座很普通的园子不再普通,也有了一些非凡的热闹。
在白居易的墓前,立着“唐少傅白公墓”的墓碑,字体庄重肃穆,四周柏青竹翠,山峦环抱,清风拂面,松柏相应,轻轻的松涛声更添一些宁静与淡泊。
经历了千百年的风雨,这坟头早已杂草丛生,在这秋风秋色中,更添一丝萧穆。但也是这些松草,就这样伴着一代文豪,经历风雨,秋枯春荣,一年又一年,接受着世人或褒或贬的评判却始终不离不弃。
在白居易墓的两侧,立着许多石碑,大多数都源自日本。其中一块上所写文字让人不由心生敬意:伟大的诗人白居易先生,您是日本文化的恩人,您是日本举国敬仰的文学家,您对日本之贡献,恩重如山、万古长流,吾辈永志不忘。
站在这块石碑前,不由得要想起前段时间的一则新闻,说的是韩国人大肆宣扬中医宣扬书法,一门心思认定中医与书法都起源韩国,除了在国内组织各种所谓“推广”活动外,还积极地准备着一系列申遗资料。这样的新闻自然要激发一些爱国者的愤慨之词,要引发国人的一翻长论。
对于中医是否就是韩国人创始,书法是否就起源于韩国,这自有专家学者去考证,但在没有得出最终定论时就大张旗鼓地宣扬也未免有些让人不齿、让人心生鄙视。当然这其间也会引发国人深层次的一些思考、反省,未免也不是什么坏事。
历史已然过往,不容改变,能改变的,只能是现在和未来。
虽然,我对日本人给中国人民带来的伤害无法以宽容的心去对待,我也不会像许多人那样有着强烈的抵日情绪,在我的心里,任何一个人、一个民族都会有着不容原谅的过往,在我们看来值得宣扬的或许正是他人所不齿的东西,只是我们所处的角度不同而已。
不管过往如何,不管未来如何,此时此地,我却不得不对写下这些文字的人心存尊敬:承认他人的文化、尊重过往、尊重历史,即使这种尊重可能会以降低身躯为代价。然而,在历史面前,在我们降低自己身躯时,我们却赢得了尊重,赢得了敬佩。
很多时候,我们正视历史,一如正视自己的优缺点,勇于承认,勇于担责,这样的人、这样的行为,永远会让人敬重,让人感动。
作为叙事诗的创始人,一曲《琵琶行》、一首《长恨歌》,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脍炙人口的篇章就成了人们记住一个人的最好载体。而这些墓旁屹立的字碑,也将成为我们对故人最好的缅怀与追忆。
穿行在小石子铺就的小径上,与干妈一同低呤《琵琶行》中的句子,一句“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又有几人能懂?感叹杨玉环的一生悲剧,感叹诗人一生的无奈,我们一路走向园外。
园门有一块绿地,绿地上红色的植物被种植成为一具大型的琵琶,那中间拉着的琴弦想来应该是可以在晚间发出亮色的彩灯吧。红色的琵琶在绿地上,似乎正在弹着那一串串“大珠小珠落玉盘”的音符,正向人们诉说着夜泊江中歌女那只能用琴音来抒发的情怀……
走出白园,东行不远就是被苍松翠柏环抱其间的香山寺。人还未进寺,寺中已传来袅袅的佛音,如一缕轻烟,散在这青山中,久久不去,仿佛就萦绕在这山头、萦绕在这些踏山而至的游人心头。
据说,香山因盛产香葛而得名,香山寺始建于北魏,后为安葬印度高僧地婆诃罗而于唐代重修。几百年来,香山寺虽经历了多次修缮,但始终法音绵延、香火炽盛。在这里,诗人白居易与如满和尚等人结为“香山九老”,唱酬于堂前林下,晨烟夕霭,不知写下了多少诗章。在会昌六年(846)白居易卒于洛阳履道里故居时,曾遗命要葬于香山寺如满大师塔侧。后人遵照遗命将其安葬在香山寺旁,也就是今日人们凭吊这一历史文人的场所——白园。
“洛都四郊山水之胜,龙门首焉;龙门十寺观游之胜,香山首焉。”香山寺虽小,却留下了许多故事佳句。《唐诗纪事》里有着这样的记载:“武后游龙门,命群臣赋诗,先成者赐以锦袍。左史东方虬诗成,拜赐,坐未安,之问诗后成,文理兼美,左右莫不称善,乃夺锦袍易之。”这便是有名的“香山赋诗夺锦袍”。
此外,更有白居易写下了《香山避暑二绝》的诗句,“夜深起凭栏杆立,满耳潺湲满面凉”,“一路凉风十八里,卧乘篮舆睡中岿”,再有欧阳修《独至香山寺忆谢学士》,蔡襄《游龙门香山寺》等都是吟诵香山寺的千古佳句。
香山寺中有一建筑是不能不提及的,那就是石楼。据载唐代香山寺石楼高耸入云,甚为壮观,游人游香山寺常到此登临,伫立石楼之上,眼前西山石窟尽收眼底,伊阙风光美不胜收。到了宋代有很多的诗文专门题咏香山寺的石楼,数量甚至超过了唐代,如梅尧臣的“山腰击石楼,杳霭石梯上。低窥巅际树,对见龛中像……”至今仍可在香山寺中寻到一二。
北方的山并不高大、雄伟,自然也不如南方的山那样秀丽、婀娜多姿,然而就是这样一座小小的山里,因为有了一座不起眼的香山寺,也就衍生出了许多动人的故事,正所谓人因山而多灵秀,山因人而增内涵。
走在下山的道上,身后佛音轻绕,香烟不断。红尘世俗在这佛音香烟中,也可以变得没有重量,一样可以任他轻轻飘在身后。佛渡众生,却只能渡愿渡之人。
渡非渡,不可渡。前方永远是希望。(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