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春水绿于酒,西湖女儿娇似柳”是前人留下咏西湖旧时的佳句,但眼下却是深秋时节,想起古人留下的那些离别愁恨,自然让我们一路忐忑。
可比起古代寒士又不知好了多少,那时的满城山水都是为达官贵人们赏玩的,想寒士们们为逛湖山,典衣当裘,不得不“脱裘聊买西湖醉,村醪乍添新价”,我们现在只须花上几十块钱买张火车票就可到杭州,去享那古代穷书生没福所享的西湖了西湖春水绿于酒,西湖女儿娇似柳”是前人留下咏西湖春日时的佳句,但眼下却是深秋时节,想起古人留下的那些离别愁恨,自然让我们一路忐忑。
西湖原是静的,打破寂静的是游人,“西子的美总蕴含在静境中的。太湖浩渺,洞庭广阔,但其间山水相隔过于太远,不如西湖有山能远映湖光,有水能近呈山影。山不高,一丘一壑,回环曲折;水不广,一亭一台掩映水际,绝胜于大山长河,独显出几分女儿的纤细和柔嫩,夫何思归?
“断桥不断水相连,日日笙歌引画船”,据说寒冬时,桥顶桥身俱满白雪,太阳一出,桥顶雪化,露出真身,而两头因势低而雪未融,仍白皑皑的,远望则中间似断了一截,故名“断”也。伤秋的断桥却没了她的特别,护栏很短很低,除可背靠葛岭,斜眺二堤外和旁边那座“锦带桥”并无明显区别,有的,只是人们对白娘娘和许仙悲情故事的传唱以及为了李碧华小说而驻足罢了。
其实西湖的第一座“情人桥”并非这大名鼎鼎的眼前物,而是那座白乐天多次留诗追思的“西泠桥”,
“涛声夜入伍员庙,柳色春藏苏小家”,“若解多情苏小小,绿杨深处是苏家。”一代才妓的不卑不亢不离不弃,赢得了同样痴情的寒生鲍仁的全心,造化弄人,才子出人头地后就轮到了自古红颜多薄命,鲍生只得筑一“慕才亭”埋其香丘,日夜对望,终不复娶。亭上诸多枯叶更添凄凉,而对面的秋瑾墓又加了几分“秋风秋雨愁杀人”的感伤。历史中的枯藤昏鸦只幻化为了眼前破损的石碑,而清丽的苏家小小是否再乘油壁香车低吟浅唱那“家住西泠妾姓苏”呢?不得而知了,只是让她永眠于这孤山西泠也是一段缘了!
史载武松墓即在此旁,但文革中无辜被除。《水浒传》上讲鲁智深听钱塘潮而寂,武松折臂不愿恩赐,修行于杭州六和寺,八十而善终。我们期盼能让这位几乎所有汉族人都敬仰的“打虎英雄”长醉西子湖“曲院风菏”旁,也不枉了景阳岗上的那十八碗酒了!
白堤和苏堤的故事已被前人说尽,只有康熙乾隆留下的御碑断断地讲着西湖的昨天。和金庸一样,看不惯江南遍地充斥的御碑和被满化的大小匾额。有些东西是皇帝一个人改不了的。“大明寺”、“金山寺”,灵隐寺”……留传在人们心中的仍是固有的名字,无须御赐后穿上黄马褂的那副西洋点子哈巴狗样,那样的生命是不回会长久的。历史传唱的是的是白公、苏公、杨公这些为人们做出了贡献的人,而非取悦于统治者们的游乐的诗词歌赋.
白堤的妙用是连接断桥与孤山的。不错,此孤山正是《笑傲江湖》中囚禁任我行的孤山。小说毕竟是虚构的,除了这个空名和后山那片梅林,亦寻不到其它与梅庄四友有关的点滴,也许正是林和靖居士的“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激发了金庸虚构梅庄的灵感。放鹤亭中那副鲍照的《舞鹤赋》描得龙飞凤舞,大有秃笔老三在白壁上做那首《裴将军诗》的气度,一路下去,酣畅淋漓,但这份又与“梅妻鹤子”那份恬淡有些相异了。
文澜阁和西泠印社名满天下,一个是《四库全书》的藏经楼,一个是中国印学的发扬地。浓厚的学风让人有理由相信大师俞樾也要在孤山上建起俞楼。如画的山水,静谧的山岗,灵感也许正如山下的“六一泉”一般汩汩不绝。孤山有“平湖秋月”一景,是要接月色染湖水,和湖心的“三潭印月”一样,每个地方的月都是同样的,只是每个地方的人所处的境遇不同,所发出的感叹不一样罢了!
仍要从寒士们说起,“客里不甘佳节过,借人亭馆看礼花”,明儒生宗吉为了看梨花只得借人亭馆;“善价谁求司马赋?痴心欲借尉迟钱”也是宗吉对达官们的幻想。清代一寒生挑一肩行李来杭州过年,城门关卡却要搜他几本残页书,索他几厘买路钱。走在开放的花港观鱼和曲院风荷公园里,无须借人亭馆,乞人买画,各样的花草一路看遍.有人倚栏时,鱼齐聚栏边仰有所求;争食时,“前者为后者挤,尾出水面,以下拥上”。喂花港的鱼与喂寄畅园的鱼不同,此处是真山真水,没有半分江南园林水中的脂粉腻气,鱼
亦更自由自在。它可以从花港直至孤山,“海阔凭鱼跃”,一池清水已让鱼儿比别处的幸福了不知多少倍!
“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是柳永笔下的西湖,秋可见桂子们的清香,但没有了夏时“十里荷花”的浩荡。半湖枯叶残花,星星点点的睡莲,有风时正应了“曲院风荷”的本意,作儒雅的,自然会谈起林黛玉最爱的那句“留得残荷听雨声”来。
涌金门是张顺归天的地方,梁山好汉征方腊本身就是一部血泪史。张顺兄弟人称“浪里白跳”,生在浔阳江,见一池碧油油的西湖水便有“死在这里也是个快活鬼”的念头。上天垂悯,他死后作了金华太保,长伴西湖边,《水浒》中“涌金门张顺归神”一节让他和武松成了死后的邻居。
钱王祠共有五道牌坊,吴越国亦有五代王。海塘、西湖、保俶、雷峰都是这个小朝廷留下的,被人们誉为“一剑霜寒十四州”的钱武肃王钱镠像在此威严矗立。所以我们不用惊讶于为什么在杭州的南宋皇帝们已被淡忘,元军亦对钱王们的遗宫手下留情。
“柳浪闻莺”的前身叫“六桥烟柳”,位列钱塘十景之首。春天柳色鲜,烟也浓。烟是树上的一层绿雾,即柳色。而秋天是“柳烟淡荡雨霏微”。柳色渐淡了下去,而晴天柳色又比阴天更薄,我们来得是大大的不凑巧了,可烟柳虽淡,确依有魅力引鸦雀栖戏,“惟有断堤残柳树,淡烟犹镇乱啼鸟”不正讲的是这一趣吗?
有人说,斜阳是接近消亡的阳光,但有时它亦显得无比温柔。雷峰夕照正是在南山路上的那份悠然。旧的塔倒了下去,新的塔又竖了起来。有“老僧”旧誉的塔成了全铜打造金光闪闪的“活力青年”。一座塔,本该是一双合十的手,一种精神。后人们宁愿它是压着无辜白娘娘的,不愿去考它其实只是吴越国的末王钱弘俶为妃子祈福而建的一座“黄妃塔”,甚至鲁迅先生在感情上也为其倒掉而欢呼过。岳坟的白铁是无辜的,雷峰塔也无端担了那份冤屈。不妨回到历史中的黄妃塔来,它的矗立其实标志着吴越王国在中国历史上灭亡脚步的加快;它的竖起不仅是许仙一家的家破人亡,而是一隅江山的断送,一国百姓的苦难。与其相对应的是,后来的南宋王陵也被蒙古大军压在了钱塘江边的白塔下面。那是一个历史的公平轮回。
塔对面的净慈寺不光留下了杨万里的诗,把“接天连叶,映日荷花”的美景展现了出来,更留下了济公的传奇。之前,这样不羁的和尚是被空有响誉的灵隐寺赶出来的。所以我腹诽灵隐今日打了济公的招牌吸引游人的举动,而净寺的晚钟声默默地澄清了这一事实,也是济颠对世俗化的住持们有力的回应。
古人称杏花可醉人,杨柳可熏人,南宋小朝廷的不思进取似乎也有西湖的“罪过”?“直把 杭州作汴州”的其实是统治者本身,但总的讲,杭州太休闲了,让人只想坐在湖边晒晒太阳就感到“暖风熏醉”了!但于谦、张煌言的成长驳斥了”西湖无英豪”的旧论.凡之山水,历代的点评总不尽相同的,骂湖的人也不少。“西湖好,十顷碧悠悠。有怨只浇苏小骨,无情不上范蠡舟,断送几人愁?”而想到清兵一入杭州,设“旗下营”,禁湖,让人回想昔日之盛,确有满腔怨咒!南明南宋的软弱只让“画舫空载月,酒垆枉断烟”。那,应是西湖对人们的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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