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坡连穿长白山游记
计划
多年前我萌生出围绕长白山天池火山口走一圈想法,在进行资料准备阶段时忽然意识到这想法有不切合实际之处,因为长白山天池属于中朝两国共有,是中朝两国的分界线,环绕天池行走必定要出境和入境,在客观环境还没有达到自由出入的情况下,环行天池是不现实的,后来通过实地观察证实了朝鲜人民军对天池朝鲜区域看管得很严,而且在天池朝鲜一侧主峰设有哨所,甚至偷越环行都是不可能的,于是我不得不放弃环绕天池的计划。
虽然无法环绕天池行走,但它启发了我走天池中国部分的想法。经过认真的准备,2002年夏天我用了6天时间顺利完成了天池中国半径的穿越。后来此路线被户外人简称为:三坡连穿。所谓三坡连穿,就是把北坡、西坡和南坡(东坡位于朝鲜)连起来沿火山口一次走完。据我所知目前还没有其他人这样走过。
三坡连穿并不难,关键要熟悉路线,要有好的天气,还要配备良好的装备,所以还是具有一定的挑战性。2005年我决定用5天时间再穿越一次。这次我选择反方向穿越,即从北坡倒站口起步经过天文峰穿越到西坡,再穿越到南坡,完成逆时针三坡连穿 长白山海拔2749米(位于朝鲜境内),是东北第一高山,处于温带大陆性季风控制之下,气候复杂多变,夏季多雷雨、大风和大雾天气。长白山属火山地貌,地形复杂,植被茂密,因纬度关系火山口锥体上部是苔原地带,地表几乎无任何遮蔽物,在此开展户外活动影响最大的就是天气因素,掌握一些雷雨天、大雾、大风和山地行走的有关知识很必要,可增强自我保护意识,提高安全系数。
为了保证独自穿越顺利进行,我决定更新装备,主要着眼点落在:减轻重量,加强功能上。首先要更新的就是帐篷,帐篷是长白山穿越重要装备之一,使用防雨度低、防风能力差的帐篷只会给穿越带来无尽的麻烦,甚至会被迫终止行程。而我已经使用多年的老款奥索卡帐篷已经失去防护功能,并且它还很重。配置新款帐篷是这次穿越的当务之急。这时因客观原因我必须将穿越日期提前,匆忙中就选购了奥索卡的一个老款高山帐(单人),选它的理由是:重量轻(2公斤),防风性能好,缺点是防雨指数不高,结构也不合理,人躺在里面不舒服。为了弥补它的防雨弱点,我购买了一个德军款雨披。雨披很轻,行走时可以套在身上当雨衣穿以加强冲锋衣的防雨功能,露营时可以当雨布覆盖在帐篷外面,打绳拉紧,起到固帐防雨、防风作用。我又给新帐篷加了5个防风点,使其能抵御长白山的大风,帐篷的问题就解决了。
升级冲锋衣裤也是此次重要考虑之一。我的冲锋衣是2000年购买的派格衣服,现在已经磨损漏雨了,由于有了那件德军雨披就省下了一笔买冲锋衣的钱。现有的雪狼冲锋裤防雨效果不好,此时刚好有朋友送我一条外军使用的防雨裤子,又省了一笔钱。我使用的韩国产GORE-TEX鞋在去年穿越望天鹅时,经历了7个小时的大雨考验,终于渗水了,这次已对它失去信心,但又舍不得淘汰它,就决定买一双民用靴子替换穿,虽然增加了整体重量,但雨天穿靴子,保证蹬山鞋是干的还是值得的。大件问题解决后,还做了一些小件更新,一切准备就绪。
7月11日,我蹬上了长春到白河的长途汽车。
当天下午4点到达二道白河镇。住进了去年五•一时住过的旅店,果然老店长还认识我,还积极地帮助我联系上山的汽车。闲暇时,我赶紧跑到一家小商店,去年我在这里看中的一款靴子不知道卖没卖掉,呵呵!非常好,靴子还摆在那儿,我直奔过去,花16元把它买下。我边走边摆弄它,心想,这家伙是百分之百防水,下多大的雨也不会漏的。最后一件事也办完了,就等着明天上山了。
傍晚阴沉的天空飘起了小雨,9点30分我就上床睡觉了。
徒步登山
7月12日,凌晨2点多我就醒了,也许还是对整个穿越过程要应付恶劣天气放心不下,有些焦虑,辗转睡不着,不时起身向窗外望去。我实在太在意天气了,我也知道希望长白山给几个晴天让我顺利完成穿越是一种奢望,但至少不要让我再经历恐惧和让人身心交瘁的雷雨交加的长白山夜晚,尤其独自穿越所承受的心理压力更大,孤独的一个人在大山里显得非常渺小非常脆弱,人的意志在这种环境下不是坚强起来就是衰弱下去,也许我是在两者之间浮动的,长白山美丽与恐惧并存!只要你来长白山的次数多,也独自沉入几天就会理解我的此刻的心情。
五点多我就起床了,出去吃了一碗豆浆、一根油条和4张馅饼,感觉肚子被填饱了。闲逛了一会,租好的车准时来接我了。在《百合饭店》换车时,遇见了著名的郑长岭。郑长岭是长白山网站版主,近两年在开发长白山旅游上很出名,他知道我的穿越计划后就埋怨说,为什么不到他的店里吃顿饭,我俩合影后,他跑进屋子里拿出一盒烟给我,说让我在山里熏熏蚊子。 夜里没有睡好,头有点昏沉沉的,状态不太好。
汽车进入山下旅游区。今天的行程就在景区里,夜晚也要在这里露营。没有必要重装行动,我就把背包寄存在杜鹃山庄后,再回到倒站口沿小路登山。倒站口海拔1750米,是登天文峰的必经之路,我穿过针叶带到达岳桦林带,步行10•2公里,再向上就是火山口苔原带,到达2691米的天文峰,全程拔高了920米。从倒站口起步开始,天空就下起小雨,雨时大时小,时断时续,我套上迷彩雨披一路悠闲,尽情体会小雨中长白山翠绿和雨雾朦胧,这种体验是那些租车上山的游人所无法感受到的,而我则在雨中一步步走来。
到达山顶时雨基本停了,山颠弥漫起大雾,穿着黄色雨衣的游人聚集在天文峰上等待云雾散去,天池是长白山的重要景观,也是人们登长白山的最终目的,但是有多少人乘兴而来,却因看不见天池败兴而去!这就是因为长白山的气候复杂多变,仅大雾天气就平均每年多达200多天,这就越发显得天池的神秘了。
我从人群中穿过时,很多人指着我惊奇地说,他不是那个自己徒步上来的人吗!其中一个女孩居然像见到明星一样兴奋地大声说,他好酷哦!我好崇拜他,我要和他照相。于是她就跑到我旁边,笑咪咪地与我合影,我还没有体会过被人崇拜的滋味呢,我也赶紧把自己的相机递给别人求他拍照,以便回去自我欣赏一下。接着又有几个大龄女游客也来凑热闹。也是,天池看不见,大家闲着也是闲着,索性抓一个热点来消磨时间,体验一点虚荣感后我赶紧抽空钻进大雾里……。
突然人群发出欢呼和尖叫声,原来云雾被风吹去一个角,露出天池淡绿色的一个边来,这就足以让人们惊喜了,我的情绪也不免被感染了,拿出相机冲过去,其实我看到的天池次数已经很多了,很精彩的画面也见过,但是每次看到天池都有一种冲动。天池随云雾时隐时现,人们的呼声也此起彼伏。 火山口上已经有20 几个游人了,他们在大雾里大喊大叫,似乎这样可以驱散浓雾。我把手杖调好位置,沿火山口向南坡走去。回头时,呼喊的声音就在身边,但是已经看不见他们了,能见度很低,浓雾已将我们分隔开。我继续向前走去。火山口是由火山灰渣堆积形成的,没有任何植物生长,西坡附近可以看见一条踩踏后若隐若现的白色痕迹,过了坡顶痕迹就不见了,山坡回复到原始的自然状态。这段路进入天池朝鲜境内。边界是个严肃的问题,近年来我边防部门对西坡边境加强管理,军队在西坡天池停车场新建了一个哨所,每天都有军人持枪到天池警戒,不允许游人越境。由于严格的管理几乎杜绝了沿火山口到南坡的行为,也使以前踩出的道眼消失。我是趁边防军人没有上来时进行穿越的,但是消失的道路痕迹给我穿越带来一点麻烦,我只能凭着过去的记忆在行进。无人踩踏的火山灰渣更家松软,随山体形成了斜坡,有时鞋踩在上面就像脚底生轮子似的向下滑去,而下面就是200多米高的陡崖和陡坡,非常危险,任何疏忽都会是此生的绝唱。然而,真就发生了一次险情,当时我身体倾斜在山坡上,准备向上去,我伸手把住一块比书包大些看似稳固的石头,刚要抬脚把身体的重心托付给那块石头,忽然石头松动了,这我一惊,因为身后不远处就是深崖,我赶紧退回原位,这时我脚下的火山灰因为我刚才的用力开始向下流动了,刹那间,不容多想,我手脚配合,借助手杖支撑猛地向上一窜,几个跨步就上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点,弯腰将重心俯下,喘几口气后,头也不敢回,再加快步上到下一个安全地点。安定下来后向刚才出现险情的地点望去,30米外黑森森的崖谷已被浓雾添满,周围仍是弥漫的雾气。我檫一把冷汗,坐下来稳定一下心情。蹬山总免不了遇到一些大小的险情,尤其在负重的情况下,应该提前看清下步路线,对路线有个判断,千万不可掉以轻心,任何疏忽都是不归路。紧急情况下,处理要果断,冷静,不要莽撞,迅速脱离险情,到达安全地带。
这时我发现靴子很不适宜山地行走了,我赶紧选一个稍微平缓的地方坐下来,把靴子脱下,换上蹬山鞋,尽管鞋已经湿透了,但总比脚在靴子里乱转没有感觉的好。
雾又浓了,没有风,浓雾漂移速度很慢,最低能见度只有几米远。按理说这种天气无论如何不可蹬山,特别不要蹬不熟悉的山,盲目行动会带来严重的后果。这条路我走过二次,大雾影响我对山体的判断,于是我努力搜寻上次对山体的印象,对路的记忆。如果是晴天,能够看清周围山体找到参照物,即使没有道路也没问题。现在的雾很大,山体很滑,难度增大,有时我不得不蹲下来等待雾淡时再走。幸运的是,现在没有雷雨,没有大风,虽然是大雾,我还可以对付。可有一次又把我吓了一跳,当时我以为听到了远处的雷声,心想现在要打雷我可是引雷器了,山顶上我最高,无处躲无处藏,当我发现是身后石头滚下山坡发出的声音时才长出了一口气。我跺跺脚,脚下发出打鼓的声音,这因为火山喷出的火山渣堆积后里面有空洞的原因。
随着山势的变化,我经常把手杖调到一个适当的长度,使它成为我行走的另一个支点,这一点很重要,三个点在山坡上,只要脚下留神,就不会滑倒,我也绝不能让自己滑倒。在火山口外壁行走了一段时间后,就进入火山口的内壁阶段,内壁险于外壁,过去这条路是平的,现在没人行走,风将碎石搬运到这里形成了现在堆满碎石渣路面是斜坡状,每一步都要小心。 我在一条小溪边煮了一点饭,补充能量后,就向西坡公路方向挺进,穿过草地、河流和树林,大约3个小时后,下降到1600米附近,踏上了西坡旅游道路。恰巧保护区一辆经过的汽车又把我送到了大峡谷拐弯处,我又走几公里到达峡谷旅游区,在当地人的帮助下,花20元钱搭车到了松江河镇。当晚住在客运站旅社,当我把背包放下时,一股恶劣的臭味冲天而起,原来泡白了的脚和湿鞋子闷出来的味道,把我自己都呛得受不了,赶紧把鞋脱掉,把脚洗了,吃过晚饭后,回来就睡觉了。第二天返回了长春。 -----------福建小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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