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凤凰
出发地点:未关联 湖南 长沙 和平公园 游记 同行人数:0人
文章类型:游记 出游时间:未添加 人均费用: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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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通工具:火车为主 目的景点:湖南 长沙 湘西 和平公园 侗文化城 德夯 凤凰古城 南长城景区 民俗游 岳麓山 黄丝桥古城 吊脚楼 南华山国家森林公园 沈从文故居 熊希龄故居 杨家祠堂 南长城 后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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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凤凰

夜里,我总梦到一个人,一个女人。她在渡船的码头遥遥相望。还听到一种歌声,一个老人的嗓门。他站在船头,声音在水面上荡漾。那不是诡异的幻想,确是一个真实的梦。
  梦里,我在水里,不停地游,因为我看到了翠翠和爷爷。他们在碧溪(山且)的渡口放声歌唱。我想要抓住他们的船。他们却看不见我,我是孤独的。一个人背着包从城市到凤凰。只是想来看看他们生活的地方,看看二佬为翠翠夜半生歌的渡口,看一看白塔和他们爷孙俩。

  ——路边札记
  8月27日晚上,长沙到吉首的火车真是不寂寞。对面坐着一个阿姨,她一会儿东张西望,一会儿眉飞色舞,谈什么?谈“法轮功”。旁边一位大伯也跟着唾沫横飞,尽是以前哲学老师讲的唯心、唯物主义。他们生长在同一面“旗帜”下。过的桥比我走的路都要多。于是,我就乖乖地听着。大眼睛眨巴眨巴地,他们俩倒是越说越来劲儿。除了说自己的家庭、工作、孩子之外,还讨论如今的年轻人有着怎样的人生观、爱情观和责任感。他们忽然发现我是一个人上路的,多了层忧心,免不了“抓住机遇,深化改革”。与其说他们在讨论,不如说在表达自己。所以,累了我就睡着了。
  到站的时候,天边好像飞来了一只“凤凰”,火红火红的。漂亮得……我心里头直激动。怕是那“凤凰”是专程来接我的吧。看来,这里我是来对了。
  出站后,探望了一位朋友,看她小日子过得挺甜蜜。想想有个家也不至于那么糟糕,也许这背后还真有些小事活折腾人吧!
  午后,一个人拦车到祁凉洞。出洞口的时候太阳刚好也到了脑门前。它要下班了,我也该前往真正的凤凰了。同游祁凉洞的一家子(来自湘西麻阳)看我“孤苦伶仃”,就邀请我搭他们的顺风车。在车上提到温饱问题时又邀我共进晚餐。我没有理由拒绝。我确是这样想的。湘西人真是热情又善良。谢别那幸福的一家人,我又回归到孤身一人。
  古城已沐黄昏,我转悠在一条不知名的街上。转到车站附近,因为我需要一张地图。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买好地图的时候我碰到了我的“房东”,在她没成为“房东”之前,我对她到车站拉客的行为抱有极大的疑问。她告诉我她是下岗工人,她儿女都在外地,家里房子大,空着也是空着,就拿来作家庭公寓。她让我先去看看,不满意可以不住。好吧。那就去看看吧。虽然我想到了种种可能出现的状况,可是谁叫天已黑黑,我也正在寻找容身之所呢!被打劫是一种情况,可是我身上现有的钱也不多了。其次是劫色,应该不会,这阿姨慈眉善目的,她不怕被我骗反倒骗我应该不可能。或是要胁我去做苦力替她赚钱,也不像!先去看看吧。大不了撤!可是……如果真是像家一样的公寓,那就真是太好了!反正听她说在古城的中心位置,方便在城内游玩。一边走一边想,穿过很多房子,我努力地记下每一条路的标志,方便出城或是“逃脱”。警惕的心直到进了“家庭公寓”才放平。原来阿姨讲的都是真的。于是,我决定花50元在这个有电视、空调、独立浴室的房里住三天两晚。想想挺划算的。在长沙才住不到这样的房子呢!王阿姨就这样成了我的房东,她拍拍胸脯告诉我“放心住下吧”。
  放下东西,我就急着往沱江边看看。地图还没翻熟,王阿姨说她送我去。到了路口,她指指前面的路说:“顺着走,到了桥头就是虹桥和沱江,这条街是小吃烧烤,桥这头往左就是回家的石板街,专卖手工艺品。街头就到家了。”王阿姨比划着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好一个窝心的“家”。我不断点头,最后她说“不论遇上什么事,打我的电话,阿姨我马上就到你身旁。”看她一脸“你玩吧,凡事有我”的得意神情,真是让我感动得……却也没少幽默呵!

  ——泪湿沱江
  暮色中的沱江已经看不清颜色,吊脚楼和虹桥上挂的灯笼里都亮着现代化的电灯。走过虹桥,心里有些失落。所谓的虹桥比起城市里任何一座广场桥都显得商业化,都是些卖纪念品的门面。我想如果能改成茶楼或是书社,应该会显得亲切很多吧。可是我是谁呢?我是一个游客,这些门面之所以存在,就是因为有“我们”存在。
  寂寞有时像首诗,谁的?我不知道。走下虹桥,一小段石板巷子。都是客栈,靠沱江边。风吹着,凉快得很。大多来这里的游客都是城里读了些书的又有些想法的人。就像沈老说的“城市中人生活太匆忙,太杂乱,耳朵眼睛接触声音光色过分疲劳,加之多睡眠不足,营养不足,虽俨然事事神经异常尖锐敏感,其实除了色欲意识和个人得失以外,别的感官都有些麻木不仁了。”事实如此,世世如此。只可是沈老如今不在这桥边,要不然我要告诉他老人家来这里的是城里人,可因他而来这里的人心还灵活着。既然来了,就一并过过小桥流水人家的生活吧。于是,这客栈怕是住满了。
  《似水年华》里的“英”住进乌镇,她一到黄昏就关起窗户。因为苍白的暮色让她感觉好像什么都抓不住,一切都无法挽留。那种无奈让人揪心。可我却喜欢这沱江的夜色。忘却虹桥上的商品,姑且当它只是单纯的一座桥。桥头、岸边挂着灯笼,客栈里住着各地的陌生人。安安静静的。水里的虫,树上的虫,草堆里的虫到处叫着,声音比起城市里的“车水马龙”要“生气”得多。这种安静让我想起了翠翠和爷爷在渡船上唱歌的情景。翠翠吹着竖笛,爷爷调着嗓子,“溪中仿佛也热闹了一些(实则歌声的来复,反而使一切更寂静一些了)”。
  我原以为这虹桥是没有的,两头原是翠翠和爷爷的渡口,沱江就是那碧溪(山且),江边的万民塔便是那白塔。所以一逢适合的人,我就问是不是这样?是不是那样?是不是真有翠翠和爷爷的故事?有人告诉我“有”,有人告诉我“没有”,说“有”的人多是长者。“翠翠?有!早就死了。葬哪?不知道!”这是位渡船的老人告诉我的。这桥是有了,这头、那头过往的人用不着船,沱江里现有的船都用不上交通水运,而是专供人游玩罢了。突兀地看沱江拐角处的万民塔,真像我梦中的白塔。晚上只能看清它的轮廓:高大、严肃、孤独、苍老。像爷爷——那个聪明的、风趣的、厚道的、坚强的爷爷。一辈子守在这老船渡口,养大了女儿,再代女儿养大了翠翠。来的路上就一直想着要找找爷爷的墓地,想在他坟头拜上三拜。心里头总觉得爸爸老了就跟爷爷一样。想着爷爷的苦啊,乐啊,疼翠翠那颗心啊,我就想哭。电影里《边城》的爷爷被软化了。爷爷其实是最坚强的。虽然顺顺和二佬因为大佬的死而不想谈及翠翠的婚事,爷爷心里头是难受的,可并不因此而变得那般衰弱的模样。他之所以沉默,是因为他知道老天这样安排翠翠自有它的道理,就像翠翠的出生和他的大去之期已不远。他不停地编着草鞋,不停地望向渡口和白塔,不停地告诉翠翠“不要害怕”。沈老选择在那样的风雨之夜送走爷爷,我哭得跟翠翠一样伤心。船被冲走了,渡口被淹了,白塔坍塌了。翠翠喊着爷爷,爷爷也永远地走了。那刻的绝望,我的眼泪比翠翠更纯粹。
  也许有人不知道《边城》,也许各人看了却感情不一。现代版的边城故事讲得简单一点就是:大佬喜欢翠翠,翠翠却钟情于他的弟弟二佬。大佬因为爱情无望,下桃源意外身亡。所有的人都觉得这事跟翠翠、爷爷有直接的关系。于是,便有了黄磊的《等等等等》,一唱就没有尽头。歌里唱的和沈老书里的情节虽有不同,结局却是一样。翠翠独个儿守着那老船渡口,终日替人摆渡。等过一秋又一秋,等到黄叶落了,雁儿过了,她等着二佬回来,等着成为他的新娘。可等到如今,等到最后,也许正像沈老最后的独白:“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
  即便是等,翠翠依然美丽。爷爷走了,明天、后天、永远也回不来了。可如今她等的二佬明天可能会回来。于是,我知道我梦里的女人遥遥相望的不单是一个人,还有她的一个梦。她在梦里醒了,又睡了,睡了,又醒了。一直在等,虽然这一等不知多少年,却是等着希望的。所以,我哭了。哭过了也愿意跟翠翠一起等。也许有一天二佬真的回来了。我要让翠翠穿上最美丽的嫁衣,戴上最漂亮的头饰,为她摆渡过门。那一天,翠翠将成为这茶峒最幸福的新娘。这是爷爷的心愿。我想也是沈老的心愿吧!
  一路走来,眼睛里似乎盛满了沱江的水,湿湿的。靠近万民塔的时候,我才肯定,这果然不是白塔。这沱江自然不是碧溪(山且),这虹桥也确实存在着,并不是什么渡口。于是,心又好像回到了人间。翠翠和爷爷好像真的从来没有来过。或许在那夺翠楼里早就关门安寝了。
  这巷子里,走的人少,有人家在搓麻将,有人家在“朝拜”电视。江边的石凳上有人谈情说笑,江中的船上游人观灯,时而传来一阵欢呼。一听就知道是城里来的学生。这果然不是我梦中的渡口。
  于是,我匆忙回“家”。准备下一站的行程。

  ——移情古寨
  下到南长城脚下的时候,太阳已经到了上午11点钟的位置。
  本想早起到沱江边走走,看看初秋的早晨在这吊脚楼边是什么样子。只可惜持久的兴奋和沿途的疲劳让我无法撑开眼皮。出门的时候,太阳已毫不客气地晒进了我的“闺房”。
  去南长城的路上,我看到路边有很多石壁,上面刷着“预防非典”字样的标语。开车的师傅说别看这古城老是老了,在“非典”期间,上到政府,下到村民,就连山里的寨子,没有一个不重视的。看来这短期的“非典”工作比长期的计划生育要做得普及。
  越往城外,路上的行人就越多。大多是背着背篓的妇人,背篓里放着孩子或是玉米、红薯一类的。师傅告诉我她们大都是苗族或土家族的儿女。正逢赶场,她们徒步从山里走出来。有些给家里添点家什,有些则是把自家的东西拿来置换、买卖。
  路两旁是农田。稻田里黄绿不接,怕是谷子要早熟了。玉米排成排立在田野里,顿有玉树临风、沙场点兵的味道。再远一点便是山,连绵起伏。不像德夯的山突兀、挺拔,却显得格外沉着、稳重。过一片林地,远远地看见一块石碑,上面鲜红的写着“某某部队退耕还林基地”。想当年这里曾经是战场,战士们在这里倒下。和平年代的他们放下了刀枪,在这里把汗水挥洒。不由得我对这山、这树增添了一份深深的敬意。
  车有些晃,好像在山上颠簸。山上的树绿成一片,最突出的便是那蜿蜒的小路,看不到源头,也望不到尽头。小时候就写过一篇文章《山的那一边》,想象中山的那一边会不会有人家?或者还是山?或者是河流?或者已经到了天边?那会儿想家的时候,我就想山的那边应该就是我的家。
  这不是江南,自然会少些小桥、流水,山路盘旋延伸到林中,眼睛是看不见了,却可以想象出这样一幅画:西风不吹,瘦马不肥,古道依旧在林中。山柳不是,野花不香,源头必定有人家。这比起“古道西风瘦马”固然要贫乏,却实实在在是我想要的“柳暗花明又一村”。足矣!
  到黄丝桥古城的时候,已近正午时分。坐在小三轮上,女司机告诉我“其实来凤凰不用买通票,这长城、黄丝桥没啥好看的,走走就几十分钟,下面走走旁边看看也就差不多了。”我笑笑“第一次来,不清楚状况,就往人多的地方去。”
  其实这大姐说的也在理。回头望长城,长城已不在脚下,一个人冲着那最高处使了劲儿爬。太久没运动了,意志再坚强,也只能走走停停。城墙的前一段是原来修的,越到后面就越“新鲜”。站在峰火台上,头顶着烈日,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面对的是城外——一片苗人的田园。当时苗汉的民族矛盾让这城里城外一片混乱,两种信念支撑着两个不同的世界。斗争过去了,苗汉一家亲。这城墙的炮眼、枪眼也成了我们探望城外的窗口。其实我更愿意站得高高的,放眼望去,把里里外外风情万种的山寨尽收眼底。南方的长城是汉人为抵御苗人进攻而筑起来的,北方的长城则是为抵抗周边临国的侵略而修建的。如今这一南一北,遥遥相望。既失去了原本的意义,也不显得有往日的威严。倒成了一处游人征服的风景。可一旦考究它们的历史,就必定与国家的灾难、民族的伤痛、人民的血泪紧紧相连。幸好这一切都已成为历史。不该忘却的就常常缅怀,该反思的就常常警惕。听着城下敲敲打打的声音,我的心开始隐隐作痛。“这城不长就不叫长城”。景区的工作人员略显骄傲地告诉我。为了让南长城更具“魅力”,他们唯有让劳工不断地把石头敲碎,一块块背上山来堆砌新的城墙,以延续这“迷人”的风光。我知道社会主义的劳动是等价的。可是意义何在呢?只怕那时候已不再是兵临城下,而是满地的易拉罐吧。我不知道秦国人是怎样修长城的,也不知道埃及人是怎样造金字塔的,它们至今仍是一个迷,是人类创造的一个奇迹。这南长城是怎么修的,我倒是看得很清楚了。
  黄丝桥古城得名于城外一座桥。古城进出有条河,老人、小孩不方便出入。城内有一黄姓老人用自己毕生纺纱织布的钱修建了这座桥。城里城外的人就叫它“黄丝桥”,以示感激和怀念。这城便因桥而闻名开来。跟我解说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还没开学,就上城游玩。找我作解说练习的对象。她的解说词跟景区导游说的是一模一样。这城内的人都准备迁出来,据说是为了将古城复原——乾隆年间的练兵场。如今已物是人非,又何苦劳师动众呢?出城时,给小女孩拍了张照,我心想:50年后她会是什么样子呢?
  送我进城的女司机还在等着,不等她招手,我便坐进车里。她之前说过这附近有个苗寨很值得一去。眼看到午饭时间了,去苗寨吃个饭也不错。真没想到这顿饭吃了我两个小时。
  到寨子的时候,他们给了我一张黑白印刷的门票。一个小伙子接待了我,不好意思地笑着“留个纪念吧,现在村里正计划着做好看一点的门票。”他是这个寨子的第一个大学生,而且是吉首大学今年的新生。他姓龙,我叫他“龙导”。一路上他告诉我很多关于这寨子的故事。像他们这样的山寨很多,但是真正由村里人自发组织搞旅游的就只有他们。看他年纪小我一节,却比我能干好多。寨子里的导游多半都是他培养出来的。半年前,这个寨子才开始设旅游点,宣传主要靠山下的“车夫”——小三轮司机,他们送游客到黄丝桥,就会在车上跟大家介绍这山上的寨子。到了年终,所有的利润再平均分配。一村人齐心协力,热情也越来越高。于是,知道这寨子的、来这寨子的人一天比一天多。寨里的人个个能歌善舞,大山给了他们无穷的智慧和灵性。这是我可望而不及的。寨子里很多年轻人都进城打工,赚了钱又回到这里建设自己的家园。我问“龙导”读什么专业?他告诉我他主修中医,另外再自学旅游管理。我笑着猜测他,是不是准备毕业后在这里一边办医院一边搞旅游开发。他笑着直点头。进了寨子,才知道什么是辗坊。《边城》里媒人替总镖局长的女儿向二佬说亲的时候,问及二佬是要这陪嫁的辗坊还是要翠翠那渡船?二佬心里一直就没希罕过这辗坊,因为他是喜欢翠翠的。“龙导”告诉我辗坊是用来磨米的,现在寨子里有了打米机,留下的辗坊也不作用了。寨里最大的工程就是“情人桥”。上下两层。以前叫“双桥”,用来灌溉。寨子里男男女女进出城的时候在桥上遇到了,或是晚上歇凉的时候碰到了,就对对山歌,对上就成了。后来连这桥名都改了。听他说到这,我就乐了。真是够浪漫。于是,我非得让他带我到桥上走走。记得大佬托人给爷爷提翠翠的事儿,爷爷说看大佬是要走车路还是要走马路。车路就让顺顺派人来提亲,马路就是自己到渡口为翠翠唱三年六十天的歌。大佬嗓子不好听,只好走车路。二佬却是只“竹雀”,唱一个晚上,就把翠翠的魂从梦里托起。他们的这种浪漫,是城里的烛光晚餐、舞会派对没法比的。我想如果以后有人跟我父母提这事儿,我准得让这人走马路。一边走一边聊,在几个地方他还帮我拍了些照片。他说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对着这山、这树瞎比画。
  快到他们“总部”的时候,他捡了个熟透的核桃给我。那是一个不大的院子。团团坐着一些老人、小孩,还有寨子里的“文艺骨干”。窗户上挂着一串一串的红辣椒和玉米。进门的时候,苗家女就端来了自酿的的烧酒——迎宾酒。因为怕醉,我只轻轻地嘬了一小口。真甜!这个时候游人不多了,加上我只有四个。“龙导”说哪怕只有你一个客人,我们也要为您表演。其实有他们这份心意我已经很感动了。
  午饭是在一个普通苗家吃的,饭菜做得极平常。女主人一个劲地说不知道我吃不吃得惯。我看她的宅子还不小,就猜她们家是不是这寨子里条件最好的。一说到这,她的话匣子就打开了……她被族人许嫁到这里的时候,家无居室,一无所有。凭她一双手磨豆腐才有了今天这个“家”。她一声一个“大妹妹”,说到儿女互相接济上学、辍学的事就潸然泪下。这寨子里有多少这样的女人,她们这一辈子比起男人更辛苦。走的时候,我说“这以后的生活会越过越好。儿子长大了又孝顺。这是您最大的福气。下次来一定再来你们家。到那时你儿子就给你盖新房子了。”她笑着连声说好。我一直都不知道要如何称呼她,因为她看上去根本就不像快六十岁了。她许小儿子送我下山。到山口的时候,小伙子祝愿我下次再来的时候能带个男朋友。我应声就乐了好久。
  下到山脚,转车回“家”。路上我拿出那张黑白门票,上面模糊的印着几个字——“石砬苗寨纪念”。回头望寨子,寨子已隐入山中。下次再来的时候,不知道这里会变成什么样子。唯有祝愿,祝愿这山里的苗族同胞生活一天比一天好。

  ——告别虹桥
  回“家”已近下午五点,休息了再出门已是黄昏。
  踏上石板街,谁也没有忙忙碌碌,整个儿怡然自得。这里上下班也不用着“赶”车,谁也不急着“赶”谁。因为家就在这石板街或是更深的古巷里。“夕阳无限好,只是尽黄昏”。城市里的这个时候,即便是再宽的路,也会堵得水泄不通。车声、人声,抱怨声一片接着一片。等到可以坐下的时候,夕阳也已过黄昏。这石板街却是另外一番模样。夕阳下这街头巷尾也热闹,却不嘈杂。同一个夕阳照就了两种黄昏。就像两个不同身份的人,城市像个胡闹的小孩,莫名其妙地跟自己发脾气。而眼前这石板街就像个爷爷悠闲地喝着茶下着象棋。我走在这石板上,白天翻山越城的疲劳顿时就退却了。石板街住的人家是真正的“门当户对”。一般为两层建筑,一栋紧挨着一栋,一排望去就好像是一大户人家。凤凰开发旅游以后,这第一层楼基本上都作门面使用。本土产银,又产蜡染、扎染手工艺布品。于是,这一、二、三地数过去,都是卖银饰品和手工艺品的店铺。听说还有从福建、广州来这里当老板的。看来,这里还是生财之地啊。
  无独有偶,这么多家店,我偏偏进了这“东正街”8号。里面不卖别的,就只有蜡染的画和衣服。有的悬在天花板上,有的贴着墙壁。有画老人像的,有画荷花的,还有画马的,生物中面面俱到,最多的还是虹桥、沱江和吊脚楼。我从小就没多少书画细胞,起先只是好奇,可看到后面,听老板说着,便入了迷。熊承早:自幼学习绘画,多年来从事蜡染绘画艺术研究。1999年入编《世界艺术家名录》。第三届“世界华人艺术大会”香港大型艺术展获特别金奖。《沈从文先生笔下的码头》、《古城吊脚楼》、《虹桥》、等多幅作品被日本、香港、比利时、英国、意大利、马来西亚等海内外人士收藏。熊承早先生便是这店里的老板。客人不多,他邀我坐一坐。把自己的创作用蜡染的方式表现出来,他研究这种方法花了的近三十年的时间。不说他是蜡染绘画的始祖,至少到目前也找不到比他更出色的作品。他说他常常在梦里会突然有画的灵感,他可以把这种感觉紧紧抓住,再把梦境移入画中。谁说艺术家都是疯子。熊老师谢绝了很多商务合作的邀请,有些还是国外的商业名流。他说“我愿意呆在这里,这宅子就是我的家。我有一个女儿和一对双胞胎的儿子,他们正在读书。我要照顾他们。这是我的生活。住在这石板街,常常可以到沱江边走走。生活和这里常常会给我很多创意。在这里我也可以快乐地工作。活到快六十岁了,我最大的幸福就是一直过着自己想过的生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熊老师的夫人一直坐在一旁看电视。听我们说话,她并没有回过头,也没有插上一句话。这性情的生活让我不由得感叹或许只有这古城、这石板街才会让人有一颗永恒的平常心,才会有永远的宁静而致远吧。
  我一直相信,如果我到了一个地方,一定是因为我要与那里的某些人或一个人相遇,而“他”会让我得到一些东西。这便是我生命中的“机缘”。就像遇到熊老师,他创作的方式,他思考的方式,他生活的方式把他整个为人处世的态度表现得十分清楚而且深刻。这让我在夜深的时候久久不能入睡。
  二十九日。清晨。王阿姨推荐我上南华山走走。早上八点前不用门票。到山脚下的时候,我发现它跟长沙的岳麓山差不多高。于是,我便看轻了它。下山的人比上山的人多。因为我来得太晚。他们大多已经锻炼完了。跟我一样慢悠悠的还有一些老人,他们边听广播边迈步子。到“一停亭”的时候,我已经决定不再爬了。才半山腰,我已经累得不行。想必是昨天累伤了脚。找个理由告诉自己,剩下那一半留着下一次再爬。于是,我赶忙下山。
早饭后,沿沱江顺流而下,经虹桥到从文墓地。我坐在船上,船荡在江中。岸边的吊脚楼看得格外清楚。游船的距离不远,虹桥、夺翠楼、万民塔尽在其中。我以为我是船上看风景的人,却不知岸上看风景的人正在看我。沱江这一水绕城本来就是天作之笔画中有画。
  到沈老墓地的时候,我没有献花。我似乎什么也没有带。只是跟他轻轻地对话。
  沈老说:“凡事从理解和爱出发,生命才会慢慢的日益丰富起来。”
  他平静地对我说:“你们能欣赏我故事的清新,照例那背后蕴藏的热情却忽略了。你们能欣赏我文字的朴实,照例那作品背后隐伏的悲痛也忽略了。原因简单,你们是城市中人。”
  我告诉沈老,你的那些“照例”我都懂了,原因简单,我不是城市中人。
  沈老就问我从哪里来。
  我告诉他:“说乡下人我毫不骄傲,也不在自贬。乡下人照例有根深蒂固永远是乡巴佬的性情。爱憎和哀乐自有它独特的式样,与城市中人截然不同。他保守、顽固、爱土地,也不缺少机警,却不甚懂诡诈。”
  沈老笑了,我默默地给他鞠了三躬。
  一路回来,我去了沈老的故居。出门的时候,只听得沈老精神地说“‘世人多附和而少真知’,做你自己坚持的,谁站起来,你就告诉他们,‘我存心放弃你们,我的作品没有这样也没有那样。你们所要的‘思想’,我本人就完全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意义’。”
  谢谢沈老的鼓励和一路的陪伴。短短的几句对话已经让我认清了即将要走的路。我向沈老致意我确定要去的那个方向,他微笑着,点头。慢慢远去。
  不要以为我游离在空气里,我的神志十分清醒。参观了熊希龄先生的故居,也细看了杨家祠堂。告别沱江的时候,烈日当空。石板街也睡眼惺松,一副疲劳过度的样子。如此一来,心里就生了一丝遗憾。如果下雨该多好。可凡事又不可十全十美。于是,我决定雨季再来。
  再见了,石板街。我回头凝望他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这个时候的石板街像个孩子,睡在“妈妈”的身边,轻轻地呼吸。于是,我不忍再唤醒他。便决定也不再去虹桥告别了。
  我会再来的……
  再见了。虹桥。

  ——后续:
  回长沙数日了。工作依旧紧张有序。生活和学习却精神了很多。我想这便是到凤凰的收获吧。
  定稿的时候,刚过中秋。忽然想起熊希龄先生的一封家书,其中有一句这样的话——有情眷属皆圆满并祝妻良母又贤。就以此良言祝福这一路的有缘人。也祝福所有与我共勉的人们。
作者:buyifanzi

附加信息:

是否接受网友咨询: 否
是否已聘请导游: 否
是否已向旅行社询问跟团价格: 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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