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元旦游黄山的念头,12月份后几天竟有些心神不宁,时常莫明的走神,仿佛要去见一位多年前的情人,甚至还有一丝紧张。其实黄山我过去玩过三趟,惟独没有见识过冬天的黄山,每次从黄山回来,总立马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再来,很有一点咬牙切齿的感觉:“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的!”倒是29日那天,忙的我两眼发直,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在暮色沉沉中才发觉,什么准备工作都没做,票,鞋子,衣服,本来准备擦的镜头,这一切全在我前一段时间傻傻的激动中被忽略了。2000/12/30:
早晨在家安排好一切,尤其是这个新年要独自一个人在外面过,对于我那全托的公子总觉得很内疚,于是,抓紧一切时间向他灌输新年的知识,和一个4岁的孩子聊新年,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放鞭炮,穿新衣,吃好吃的已不再是参照物,没等我唠叨完,小公子冷静的开口了:妈妈,求求你,别说了,我早知道了,不就是星期一么,我可以不上幼儿园的。于是,科普教育到此为止。10点钟,告别家人,直奔民航售票处买了一张回程机票,然后去汽车站买了去汤口的车票,11点30,我的黄山游起程了。
车上的人不是很多,于是司机在合肥城里兜了近一个小时,直到人差不多满了,才心满意足地加大马力,向城外驶去。在城内兜圈时,居然还收到两个朋友的“劝降”电话,在大家看来,我的黄山之行比较出位,或者说我有什么“思想问题”了,其实,我就是想出去走走,
吃饭的时候吃饭,爬山的时候爬山,睡觉的时候睡觉,然后呢?然后就什么也不想了,嘿嘿,我真是爱死这种状态了:无所思,无所欲。
车子一过太平湖大桥,空气油润了起来,安徽这鬼地方什么都不好,但皖南的风景极美,现在正是枯水季,湖水很浅,否则,夜宿秀湖山庄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司机肯定是个山里人,一到山路,车子像条鱼一样在山路上游戈,好像有了一种灵气,我感觉司机和车融为了一体,完全像一个放松的人在吹着口哨溜车,心情好时还撒一撒把。完全不像在城里时开的那样生涩。
千回百转,每一个山坳都有小小的村落,最为人间的画面,在车上的我看来,却一点烟火气没有,那样的,那样的像一副画。
车到汤口镇,已是下午5点半了。司机听说我没有定下住宿的地方,便极力推荐我去她亲戚家开的饭店。下车一看,黑呼呼的,正准备掉头向镇中心走呢,老板娘出来了,将所有的灯打开,这饭店还算干净,因为是淡季,所以房价也很便宜。看来今晚我是明珠饭店的唯一的“明珠”了,放下背包,到镇里转了一圈。汤口镇不大,小小的集镇上布满了卖纪念品和土特产的小店,旅游淡季,有的小店早早关了门,而小饭店和大排挡没太大的区别,在冬日的冷清中让人没有什么胃口,于是决定还是回我住的地方吃饭。回去的路上看到非常新鲜的草莓,给我带来一阵惊喜,买了不少。老板见我回来吃饭,非常高兴,亲自下厨。徽菜中的笋极好吃,我是百吃不厌的。点了“不俗不瘦”的笋子烧肉,一碟青菜,因山中寒气大,叫老板温一壶酒,看的出,老板非常高兴,一瓶古越龙山只收了我6元钱,吃着饭,喝着酒,啃着草莓,聊着家常,竟有了一种淡淡的亲情。
晚上,看了一会儿书,煲了一会电话粥,昏昏睡去。
2000/12/31
夜里突然非常清醒,睡意全无,也无失眠的烦躁,好象沉入透明的黑的海水中,借着手机的微光,发现才3点多一点,此刻,我已不大记得当时我在想些什么,但我知道,那一刻,我是清醒的。约莫5点钟,外面已经有了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应该是1日游的客人上山了。
在外面的嘈杂声中,我居然又睡着了。醒来时,已经是7点多了,下的楼来,老板娘为我下了一碗面,很少觉得面条这么好吃。并为我拦了辆上山的车,分别时还叮呤我:下山时路过时,一定要从家里走一下。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时,眼睛有点热。
车到慈光寺,买了门票--淡季票价。天气非常的好,一点不像冬天,倒像是深秋。犹豫片刻,决定不坐索道,山上的人还是不少的。一开始,脚步轻快,很快就觉得身体中就只剩一个砰砰跳动的心了,到白马桥才渐渐适应。这一段路程景色不是太多,但乐趣正在于热汗淋漓的爬山。我背着包,一路停停走走,很是逍遥,路上遇到很多有趣的人和事,其中有三个江苏的小伙子,全副武装,整个一个现代徐霞客,一开始速度极快,只是后来休息的越来越频繁,时间越来越长。体力相当,步频差不多的,总会前前后后的遇到。天气好,湿度小,今天的黄山撩开了云雾,少了些许神秘,好久没摸相机,前一卷都没怎么找到感觉。
中午11点30到玉屏楼,也是黄山标志迎客松所在地。照相的人极多,大家都争着在这棵著名的“歪脖树”下留影。在玉屏楼吃的泡面补充能量,继续前行,准备“攻克”莲花峰,此峰乃黄山最高峰,海拔1830米。因为已适应了这种爬山运动,而风景也随着登高,一层层在眼前展开,拍拍走走,其中有一段真是苦不堪言,手脚并用,但却又在不知不觉中,我站在了莲花峰的山顶。由于是中午,薄雾散尽,我感觉自己象一名将军,面对着巨大的作战沙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相反还是过程更有意思一点。
下午2点,我来到光明顶,今天就准备住在这儿,到山上才知道自己实在是爬的快了一点,光明顶的客人很少,我借了本小说,泡了杯热咖啡,在宾馆的天井里放松我的腿,放松我的意志,时光消磨到4点,便到光明顶对面的山坡上等着太阳下山。据预报,有70%的可能看到日落,明天有80%的可能见到日出。
坐在山上,看莲花峰,天都峰慢慢的笼上了淡紫的薄雾,此时,他们显得沉静而柔美,完全让我忘了白天的那番挣扎,黄山该有怎样的内涵让我觉得每一刻都惊艳,身边的人越聚越多,暮色越来越重,山风也凉起来,2000年最后的落日,去意匆匆,迅速的滑落,滑落……,
而她身后是人们的告别:再见了。下午5点17分,太阳彻底隐入丛山。
吃过晚饭,走出宾馆,远处是一条橙色光带(应该是最后一抹霞光)分割着天与地,而深蓝的天幕上只一轮弯月,一颗星星。在忙碌的城市生活中,我已忘记了天上还有星星,而回头一看,星光灿烂,清晰的可以做星空图的教材。
如果你来到光明顶,给你印象最深刻的也许就是气象台的白色圆顶和中国移动霸气十足的广告牌,将气象台围的严严密密,一点留白也没有。而最具讽刺意味的是,在光明顶的宾馆里,你的手机一丁点儿信号也没有!夜里薄衾难眠,听了一会音乐,看了一会无聊的晚会,由于没有电话的骚扰,再次醒来,已是2001年1点半了。
啊!我的世纪之夜,就这么在半梦半醒之间度过了。
2001/01/01
由于夜里较冷,总睡不眠,平均1个小时醒一次,早上6点,门外已有纷沓的脚步声,匆匆起床,洗了个冷水脸,检查了一下相机,胶卷,便冲出门外。宾馆以东的小山坡上已聚了很多人。找了个地方坐下,静静的等她。
渐渐的,天色亮起来,云层的颜色越来越瑰丽,那种渲染仿佛有一个很大的秘密,静默了一宿的手机开始叫了,短信息,电话……此刻,如果让我许愿的话,我愿我认识的朋友和认识我的朋友都快乐。我离天那么近,我想神应该听的见的。
她来了,以她自己的速度和方式来了,我像小孩子一样感到激动,人群开始有点激动,很多人作出了很多造型:手抓太阳啦,手托太阳啦,有时我正在照相,镜头里会闯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让人恼火不已。而我回来才知道,这种恼火一点意义没有。在照相时就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匆忙中,好象胶卷没怎么装好,每拍一张,心就沉一下,而我回到房间换胶卷时,心算是彻底沉到谷低了。也许,黄山的日出太美,美的无法保留,美的无法与人分享,她只在我记忆中,是一个绝美的瞬间。是一个永远的秘密。
吃过早饭,向西去西海,路上人很少,比较安静,去排云亭,今天的雾更少了,天气晴好,树挂也没有,一览无余的黄山。在去北海路上有人和我打招呼,定睛一瞧,好象是昨天遇到过几次的一个小伙子,后来知道他来自北京。原来他也是一个人出游,后面的游程我们便一起走了。
黄山中,始信蜂是我比较喜欢的一个景点,这次在附近的一个平台上看到了很美的“浅浅”的云海。当我们爬的这个平台时,眼前的景象很是骇人:平台上架满了“枪枪炮炮”,一群摄影家们好象都收了“英雄帖”似的,全聚到这黄山论剑了。其中一位资历较浅的还无限感慨:我真是三生有幸,在这遇到各位大佬……这阵势让我们这两条毛毛虫只敢等他们硝烟散尽才敢上前略拍一二。
由于时间还早,于是决定不坐索道,从后山走下去。由于体力消耗大,我的腿开始僵硬,只好主动要求帮我的同伴拿拐仗(在此之前,我嘲笑过他)。后山的路除云谷寺水库值得一提,其他只是累、累、累。
本来只顾下山的,我的同伴突然惊呼:你看!原来山间有一弯碧水,查过地图才知道是云谷寺水库,水色清碧,但下去的路封住了,我们小心的下到山谷下,再穿过铁丝网,费了不少周折,终于来到大坝上。一顿很过瘾的“卡嚓”。沿原路回去是很困难的,而大坝下面有个小门直通山路。于是我们沿着大坝旁边的阶梯下到山谷,底下居然有小桥、人家,走近好象还有电视的声音,正在我们观察时,忽听一声断喝:“干什么的?你们怎么走到这来的?”吓的我魂飞魄散,原来是水库的守卫。只好做无辜样,告诉他我们迷路了。那人极不相信地看着我们,又极不情愿的帮我们打开门。噢,天啊!芝麻开门,我们快步走出,连头都没敢回,因为我差点憋不住要笑出声了。
约1点,我们来到山下,回程的车上居然还遇到我第一天上山时遇到的一对江西朋友,我们在一起爬了很长时间。真的是萍水相逢啊。
到屯溪已是下午3点,我是晚上7点的飞机,他是晚上1点的火车,于是陪他到酒店拿票。他说本次旅行所有的一切都是网上搞掂的,万能的网啊!坐人力三轮来到新安江边,找了一家看上去不错的饭店,我们吃了一顿丰盛的AA制大餐。席间,他聊他的网络,我聊我的数字,气氛甚好。
下午5点,告别了我的陌生的朋友(不知姓名),又去赴阿文付费的第二顿大餐,想起在山上饱一顿饥一顿的,我在想:幸福有时是不是来得太容易?!
晚饭后,阿文送我去机场,此君恨恨曰:我乃上个世纪最后一个烦他的同学,又是本世纪第一个烦他的人。哈!
8点,回到熟悉的城市,礼花飞舞,抬头看去,
熟悉的城市,没有星空的城市……
作者:zhengk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