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命中最自虐的48小时——太白行散记
有些东西总是转瞬即逝却又让人刻骨铭心,比如幸福,或者,还有死亡。 ——题记 文/十二楼 大火锅 去年10月,曾于朋友登顶太白,从鹦鸽上厚畛子下。那次的经历所见识的只是太白的眉目如画和温情脉脉。满目的金黄以及无数松软的高山草甸让人流连忘返。而太白之诱人之处,在于她日日风景变幻,却始终如一的美丽。于是在7月31日半夜11:30,老唱片、大火锅和我终于敲定次日上午出发,登顶太白,从跑马梁上厚畛子下,全程历时3天。未曾想到的是,由于天气原因,3天里我们经历了太多的东西,历历在目。 自虐之前的腐败 8月1日上午10:30,老唱片、大火锅、我在水司汽车站集合,坐上了去周至的班车。车价是9元一人。车走走停停,到周至县城已经近中午1点。穿过车站的门走出街上,路边停着三三两两的车辆。我们以180元的价格与一年轻帅气的司机谈好,由他载我们到都督门,然后我们上山。谈好车价我们简单的吃了点凉皮,然后买了一大西瓜,直奔山上。 此时天空已经黑云密布,山雨欲来的感觉如此浓烈。我心中有一丝不安。因为行程安排本来就显得紧张,如果再遇到下雨,3天之内返回西安的可能性则显得过于渺茫。但既来之则安之,此时已经别无选择。 山路蜿蜒,沿途满目苍翠欲滴。由于前晚收拾东西较晚,睡眠严重不足,我歪歪斜斜地坐在椅子上,显得有些无精打采。路上见了一些好玩的标语,如“光缆无铜、偷盗判刑”;“计划生育,丈夫有责”等,虽然以前在网上见过此类话语,但亲眼见到,终究有些意思。 途中大雨如期而至,我啃着老唱片买的香喷喷的玉米棒望窗外景色风云变化,心中也跌宕起伏。到厚畛子与提前联系好的向导王晓军接上头之后,一行四人直奔都督门。 到都督门已经是下午4点,计划途径龙洞湾,当晚扎营太白庙,路程很短,大家心中一片安然。于是下车后怀着欢欣鼓舞的心情吃完西瓜,轻松上阵。走了近2个小时我们到达太白庙。此时雨逐渐转大,大家的衣服都全部湿了,于是生火做饭,扎营聊天。我在烤裤子的时候成功的把左腿的裤腿烤出一个大洞,难看无比。 和向导商量次日的行程。向导说按经验的二天我们只能走到雷公庙扎营,第三日再登顶拔仙台,之后如果时间实在紧张,只能从汤峪下山。我心怀不舍,叨叨的问向导能不能第二日就登顶拔仙台。向导摇头笑笑,没忍心太打击我。 夜晚躺帐篷里,听外面雨声淅沥。我在心中无数次祈祷,明日但愿天气能够好转。 自虐之雨中暴走13小时 8月2日早上6点,大家起床。雨一直在下,我心里有些发毛。收拾东西,简单的喝了些紫菜汤,吃了压缩饼干和方便面后,7:40,拔腿开营。 出门就遇到大片的竹林,中间夹着一条小路。平时走路估计也就罢了,可由于一直下雨,竹子上的水无情的落在身上。向导在前面开路,走了不到半个小时大家身上就湿得差不多了。每到一个休息的地方,老唱片、大火锅就停下来脱下T恤拧水。几个小时候鞋子也开始进水,于是休息时又多了一个任务:脱下鞋子拧袜子上的水。 到大坪之前有长长的一段上坡路,坡度很陡,走在路上不停哼吃哼吃的喘气,人累得够呛。所幸大家状态尚好,一路急行。到老庙子遇到了由于天气原因暂时停下的背包吧朋友摩维诘,大家同行。到将军庙时雨开始下大,同时由于海拔升高,气温急剧下降。大家纷纷换上冲锋衣,依然挡不住寒冷。加上大家身上从里到外已经无一处干的地方,湿衣裤粘在身上,非常难受。唱片的脸开始发白。 雨总是一直下,我们本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思想,对其进行最大的蔑视。反正身上早都开始往地下滴水,再湿也基本上就保持这个状态,所以大家只心存一念:赶路赶路赶路。虽然沿途向导不断的打击我说一天登顶拔仙台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我们依然没有放弃。开玩笑说姑且把登顶拔仙台设定为一目标,晚上走到哪里算哪里。同时也自知自己菜驴本色体现无疑,连基本的计划都没有。 四十里跑马梁应该是太白上最壮观的景象之一。梁上盛开着大片大片的紫的白的小花,夹杂在草甸上,美丽异常。要不是下雨,真想躺上面打几个滚。顺着山梁一直前行,过了一个多小时,下午4:10分,远远的看到一破旧不堪的房子,面前是一滩积水。向导说这就是雷公庙,我们原本计划晚上才能走到的地方,本应该是我们扎营的地方。听到向导说雷公庙三个字时我只想大声狂呼。放下背包我在地上转了几个圈,心中的狂喜不言自明。按照这个速度,一日登顶太白已经不是梦想。看着同伴们全身湿透却笑容灿烂的脸,一种巨大的幸福感差点把我击倒。 在雷公庙休息了10多分钟,我们背包继续前行。路的坡度很缓,宏伟的跑马梁在雨雾中隐约可见。不少冰川石横亘其中,有的形成壮观的山坡。假如是晴天,看起来应宏伟无比。我紧跟在向导后面,什么都不想,一心盯着脚下的路。下午7:10分,我们到达大爷海与二爷海的分茬路口。驴友摩维诘因为与我们路线不一致而与我们分开,队伍再次剩下我们的三人组合与可敬的向导。此时离拔仙台已经是寸步之遥,大家斗志昂扬,虽然经过暴走了近12个小时后,脚步已经有些歪斜,但冲顶的欲望掩盖了一切。在陡峭的乱石上,我们手脚并用,努力上爬。 7:30分,我们终于坐在了拔仙台的房子里。与去年来时相比,拔仙台依然如故,只是门口空着的大木头桶由曾经的空落变成了半桶垃圾的聚集场所。拔仙台温度是9度,气温尚属正常。但由于向导没有睡袋,估计晚上气温下降后会无法入睡。加上大家的状态还好,于是再次作出一个变态的决定:由拔仙台下撤,至玉皇池扎营。拔仙台至玉皇池之间的路以乱石为主,经过下雨,石头异常光滑,硬硬的鞋底踩上去,很容易就会滑倒。而此时天色已经变暗,雾气也大片大片的上来,安全,成了我们最为担心的话题。 路总是能走出来的,我们手脚并用,在石头上摸爬滚打。老唱片一路吼声不断,但响应者寥寥。偶尔能听到玉皇池有人的声音,把我们兴奋得不行,想着应该是别的驴友。8:30,我们终于到达玉皇池,刚才响应的原来是几个采药人。此时大家已经累的接近崩溃边缘。简单的喝了些板蓝根冲剂预防感冒,再喝了点热汤,大家就迫不及待的钻进了湿乎乎的睡袋。 自虐之六里坡的咸鸭蛋 3日的行程已经没有多少,向导说按我们一贯的速度,下午3点下到厚畛子应该没什么问题。由于没有了赶路的压力,早上我们睡到了自然醒。上午9:40,背包走路,新的一天开始了。 从玉皇池到药王殿到南天门的路相比而言算非常好走,加上休息一晚,状态基本上恢复到初始状态,我们一路小跑,中午11:10,我们终于来到了南天门的面前。此时雨又开始转大。也不知道太白干吗如此伤心,泪流不停。 下撤至厚畛子有新路和老路。向导说新路近,可以节省体力和时间。考虑到走新路要过很多次河,而太白又连续下雨下了近3天,担心河里水涨过去不的想法在脑中一闪而过,但向导说应该问题不大,于是决定:走新路。祸根,也就从现在开始埋下。 过了不一会就到了六里坡。眼前的六里坡与平时已大不一样。经过几天雨水的浸泡,好多地方都形成了小小的溪流,顺着山势往下哗啦啦的流动。而泥土则异样的松软,一踩上去就刹不住车,一直下滑。 这时的局面变得异样好玩儿起来。向导在最前方,唱片紧跟,我接着,火锅断后。除了向导的脚步还算稳健之外,我们几个已经逐渐失去人形。两只脚两个腿在这时候已显得过于单薄,把两只手和屁股加上,在山上连滚带爬,依然逃脱不了各种厄运。大家总能以各种奇怪的姿势把自己放倒在路上,屁股着地,发出钝钝的声响,伴随着嘴里稀里哗啦的怪叫声,形成一种特殊的**音乐。裤子上衣服上手上全是泥土,脏得没有人样。唱片自告奋勇说自己成了松花蛋,被火锅严厉纠正了这种错误的看法,更正为应该是咸鸭蛋。死猪不怕开水烫再次进入脑海,摔得多了,大家已经把其当成一种习惯,失去了开始的大惊小怪。只要以摔地上,马上若无其事的爬起来,手都不用看不用擦,面不改色继续前行。 途中火锅遭遇一次考验。在一陡坡处滑至小道最边缘,前方是几十米的崖壁,且为一块光滑的石头,一摔下去,估计不死也得摔傻。在下滑的同时火锅同志保持了高度的清醒,手中的登山杖及时插进了泥土,在压得已经弯曲的情况下依然撑住了身高190且体重不轻的火锅,挽救了这位“失足青年”。事后火锅握着登山杖左看右看,不停感慨幸好这登山杖货真价实,否则一世英名估计就此打住。而我对登山杖曾经的不屑一顾的观念也大为改观:是装备就有它发挥能量的地方。 伴随着稀里哗啦的摔跤声我们一路下撤,其间唱片数量最为频繁,让我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火锅则摔得生猛,大腿上新买不久的裤子被摔了一个直角的口子,面积巨大,走光之危险终于成功的变为现实。六里坡快下完的时候我们遇到三个采药人,一个还是个孩子,另两名均为30多岁的中年人。在太白已经呆了一周,背上被着被药塞得满满的蛇皮袋。 连滚带爬“滚”完六里坡,大家停下脚步稍作休息。同伴们的裤子已经看不清楚布料,厚厚的泥粘在潮湿的裤子上,看起来颇为壮观,有的地方比专业的咸鸭蛋还要漂亮。我擦掉脸上肆意横流的雨水,再看看自己一身的黄泥,除了傻笑,似乎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过完六里坡则是云雾湾,云雾不多,路光滑依旧。一些地方懒得摔跤,便直接坐地上,顺着路滑下去。只是刹不住车的情形依然不停出现,让人沮丧不已。中午1:20,我们终于走完了坡路,到了接近三合宫瀑布的地方。向导兴高采烈的说以我们的小跑速度和滚爬状态,要到厚畛子最多还需要1个半小时。我在心中再次狂呼:到厚畛子甚至还可以腐败一下,然后换上干衣服,舒舒服服的杀回西安。 自虐之河道生死考验 所谓乐极生悲,在我们满怀信心狂喜的时候,灾难偷偷的来临了,太白的无情,终于在此时开始体现得淋漓尽致。 行至三合宫瀑布,形势一片大好的局面彻底改善。昔日的涓涓细流如今在奔腾怒吼,巨大的水浪从河道上方滚滚而下,直击下方的石头,水花飞溅。巨大的水流发出隆隆的水声。望着水流,我的脑袋开始发蒙。 此时有三个选择,一是原路返回至南天门,从老路回厚畛子;一是就地扎营,等天气转晴后再出山;一是继续往前走,但不保证能走出去。我面目呆滞的看着向导和几个采药人在旁边商量哪种线路更为合适;唱片和火锅则看着满身的滴水,楚楚可怜的说希望能有一堆火烤一烤。大家心中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安全,如何才能保证安全? 向导终于商定继续往前走,实在走不了了就地扎营,反正我们一共已经有7个人,所谓人多力量大,问题总有解决的办法。真正的考验从这时候开始了。 一开始走就只能绕过水流,三合宫瀑布处没有丝毫的可能性可以涉水而过。于是向导和采药人在前面开路,沿着河道的山林往前走。大大的砍刀和采药的锄头在此时显得空前珍贵。有草有树的地方,则成了我们攀援的支点;没草没树的地方,只能十指扣进泥土,靠手上的力量往前走。部分地区山势又陡又滑,下面是深渊,脚下是松软的泥土,背着大大的背包走在上面,我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爬山之累已经被我们放在了脑后,此时考虑的都是如何确保整个队伍的安全。由于队伍中只有我一个女性,大家对我都非常照顾,许多爬不上的地方,前方总会伸出援助之手。 除却绕到而走之外,有的地方全是光滑的石壁,绕道根本不可能。于是只能涉水而过。每次向导总会找水流相对平缓的地方,所谓不怕水深,就怕水急。在洪水肆虐的河道里,向导从山坡上砍下两棵树搭在水中央,一根用于放脚,一棵用于手扶。水看起来不急,腿踩进去才发现冲击力极大。在一个短短的看来不起眼的地方,大个子火锅被水冲得晃荡不已,要不是前方一根木棒挡住,只怕已经跌入水中。 让我终身难忘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在又一个宽阔的河道里,我胆战心惊的把双腿放了进去。水直没入腰中,打得全身发抖。在抬腿准备前迈的时候,我的一条腿被水直打起来,水势试着把我往下引,剩下的一条腿支持到了不到5秒的时间,我的双腿终于成功的脱离了实地。那时候有一种巨大的恐惧笼罩我的全身,我似乎看到死亡正朝我走来。在这紧急关头,火锅及时抱住了我的脑袋,向导抓住了我的右腿,一采药人抓住了我的左腿,我被三个人架在了离水面几厘米的空中。在几个人的帮助下,我终于慢慢的再次踩进水中,并被他们连拖带拽到达了岸边。上岸后我惊魂未定,放下已经进水的背包,我两眼发黑,两条腿依然止不住在颤抖。 可喜的是,有三处过河的地方,原来所搭的一根大木棒依然安然无恙的横亘空中,越过水流到达对面。木棒很结实,只是上面布满青苔,走过去全无可能。于是我们两腿跨在上面,靠手的力量,一步一步挪过去。爬到中间的时候,开始感到背包太重,胳膊无力,但除了咬牙坚持,没有任何别的选择。唱片爬木棒是所有人里最专业的一位,两手放腿前方,蹭蹭蹭就见他爬出了很长的一段。不过任何胜利总是要付出代价的,爬完了几个河道,唱片裤子的某处终于磨破,看得我们大呼丢脸。 爬山涉水爬木棒,我们把所有能够用的姿势都用了,把所有身体潜在的力量都耗了,胜利终于出现在了眼前。在爬完最后一个笔直的山梁之后,向导终于说爬下山梁就是铁甲树。听到他的话时我心中一阵轻松,同时也觉得自己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片刻的安宁。 下山成功的绕过了铁甲树收费的地方,走到了由铁甲树通往厚畛子的大道上。宽阔的山路向前蜿蜒,远处的天边飘着几朵透亮的白云,几日阴沉的太白,终于开始露出了温和的笑脸。7:30,我们到达厚畛子,迎面走来的是8月1日邂逅的山民,亲切的问候让我有了一种重生的恍惚记忆。 以230元的价钱包好由厚畛子通往西安的车,我们坐在厚畛子小商店门口的水泥台阶上,喝着刚买的绿茶,看火锅与北京绿野的驴友在旁边交谈,唱片在一边温柔的给家里报平安,有一种温情那么长时间的萦绕在我的心间。
作者:十二楼大火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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