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西安、北京、洛阳,南京的贵族味道要淡得多,南京没有大型的皇家花园可以炫耀,也没有大规模的经典园林可以宣扬,但却有其特有的温情婉约、秀丽柔美可以让人去细细品味。
南京温情婉约,是因为千百年来有一条美丽的河——秦淮河从南京城内日日流过,孕育了一段又一段凄美多情的历史,也让南京城更多了一些让人怀想的风情和神韵。
秦淮河是长江的一条支流,全长约110公里,是南京地区的主要河道。古名“淮水”,又名“龙藏浦”。相传秦始皇东巡时,望金陵上空紫气升腾,以为王气,于是凿方山,断长垅为渎,入于江,后人误认为此水是秦时所开,所以称为“秦淮”。后代有很多文人以秦淮为题写下许多美文,其间当然要数朱先生的《秦淮河桨声》最美,那片桨声总在梦中响起。
去秦淮河,是为了去领略那美不胜收的秦淮风光,欣赏秦淮人家的江南风情,感悟尘封历史的余韵,去寻觅心中一个深藏久远的梦。
虽然传说秦始皇开凿秦淮河凿断了金陵的王气,使得这里的皇朝时间都不长。但不管秦始皇的初衷如何,金陵依然是“江南佳丽地,自古帝王都”,单单“锦锈十里春风来,千门万户临河开”,就足以勾起人的许多向往了。何况还有孔尚任的《桃花扇》,更让人要想到李香君,想到媚香楼。
媚香楼位于钞库街的中段。一座“青砖小瓦马头墙,回廊挂落花格窗”的明代建筑,高挂的大红灯笼临流俯照。据说当年秦淮河上尽是这样的绣楼,还有一个独特的名字叫“秦淮人家”。现在这几个字就在河畔一壁白墙上,坐在另一边的茶楼里,正好隔河而望。但现在漫步秦淮旧巷,能找到的绣楼也就只剩下这一座了。
走进媚香楼的大门,左拐是前院。院中假山玲珑,芭蕉展叶。一式三间的正屋,中间是客厅,墙壁上挂着一些名人字书。绕过屏风,从小门进了后院,就到了媚香楼。这是一座两层高的绣楼,楼梯狭窄,行走的脚步声,透过楼板清晰地向上传去。穿过这架暗红色的楼梯,崇祯十二年(公元1639年)名闻四方的复社四公子之一侯方域,和李香君有了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几年后,也是在这座绣楼上,香君为了她梦中的爱情,碧血催开烂熳桃花。千年之后的今日,当我登上这小小的绣楼,香君魂已散,但那个悲情凄美得让人扼腕叹息的故事却依然在眼前。或许,到秦淮河游览的人也如我一般,都想看一看李香君的媚香楼,看看那把烂漫的桃花扇,那心情一定早跳出了秦淮艳情的猎奇心。
走出媚香楼,往前,听身后有导游小姐在对游人说:这就是乌衣巷。心中惊觉,驻足回头:阳光下,一条幽静的古巷,看过去,并不深邃,甚至也没有夹道的林木,只有那青砖灰墙、石板路默默地回味着过往的年华,处处散发出浓郁的古色古香。巷口的墙上高标着“乌衣巷”三个大字,心中不禁怦然而动。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人寻常百姓家。”刘禹锡一首《乌衣巷》成就了这条历史久远的古巷,让世人都记住了这条本来很普通的巷子。
再往前,就是秦淮河了。站在她的面前,看着眼前的一切,我的心为之一震,瞬间又归于平静。难道这就是我想要的秦淮河吗?难道这就到了梦想中的秦淮河了?不比八大胡同那般撩人和露骨,秦淮河繁华而不艳,迷人而不腻,且多了秦淮河的灵气和江南的才气。历史悠悠,秦淮河成就了多少风流才子俏佳人的故事,又使多少人沉醉于此呢?“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又诠释了怎样一段亡国史!
青石板铺成的姑苏小巷人来人往,黄包车夫拉着车从身边吆喝而过,商贩们的铺面一个接一个,巷两旁的店铺一家连着一家,让人目不暇接。恍惚中,竟分不清是现代还是往夕,只觉得:这就是江南,这就是秦淮河。
站在秦淮河的桥上,秦淮两岸的大红灯笼在风中忽悠忽悠,令人遐想无限,我走上去,凭栏而望,秦淮水泛起了层层涟漪,波光粼粼而不腻,难道这是六朝脂粉所凝吗?秦淮桨声,水波摇拂,袅娜地萦绕在我身旁,我似乎看到了那个秦淮河之夜:华灯映水,画舫凌波,几名歌妓倚靠船头,或弹琵琶,或拉二胡,或悲切,或逍遥,船上的才俊或端坐饮酒品茗,或傲立作诗和曲,或惬意,或洒脱,真是一个迷人又令人向往的秦淮河之夜,那是我梦中的秦淮河之夜。可惜没太多时间等到晚上。
穿过桥,是姑苏巷里的另一番风景——夫子庙。夫子庙位于秦淮河北岸的贡院街,大成门前是孔庙的第一道大门——棂星门,六柱三门,古朴优美, 其间镶饰牡丹浮雕图案。走进大成门,门内两侧分列刻于南齐、宋、元时期的四块古碑:《孔子问礼图碑》、《集庆孔子庙碑》、《封至圣夫人碑》和《封四氏碑》。院内植有银杏八棵,中间一条笔直的石砌甬道通向大成殿前的丹墀。丹墀是祭孔时举行乐舞的地方,正中竖立着孔子的青铜塑像,甬道两旁分班侍立着子路等八位弟子的汉白玉塑像,气度轩昂。
端庄肃穆的大成殿,重檐飞翘,斗拱交错,龙吻脊上双龙戏珠,殿上的56根巨型石往,巍峨壮观。殿内正中悬挂一幅全国最大的孔子画像,两侧有颜回、曾参、孔伋、孟轲等四位“亚圣”的汉白玉雕像。四周墙壁有38幅反映孔子生平事迹的巨幅彩石壁画, 用翡翠、玛瑙、鸡血石、黄金镶嵌而成,名“孔子圣迹图”,据介绍是由浙江乐清的200多位工匠耗时三年才雕制完成。
出大成殿,到学宫过明德堂,从“东南第一学”走出夫子庙,心中总萦绕着一种疑问:读书需要清静和幽雅,古时有“孟母三迁”,唐时刘禹锡的《陋室铭》也讲究“无丝竹之乱耳”,缘何把孔庙和学宫修建在喧嚣的秦淮河畔、旖旎的风月场中?而这许多的疑问也只有留在心中了,因为留下也有留下的好。
如今,“文枢天下”牌坊仍在,只是有点形影孑立,我站在那里,面对着晚晴楼,细数秦淮河之夜的故事,李香君、侯方域的桃花扇在眼前飘然而过,杜牧、杨万里、刘禹锡从历史的深处走来……
秦淮河高雅又粗俗,有情也无情。在行人如织的秦淮河边,那历史的余韵犹如远山的钟声,浑厚而凝重。穿过逐渐沉寂的秦淮古榭,我走了,回到那只在梦中清晰的那个秦淮河。走时,竟生莫名的失落感,不知道何时再见?乌衣巷、朱雀桥仍在历史尘封的故事里,而我,却不知道寻觅到什么没有?
也许,寻到与否并不重要,每一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特色与内涵,都有值得你我去思考的东西,秦淮也一样。
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