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舟山群岛盘桓的那几日,每天都要换乘好几次船。最普通不过的游艇,突突作响的小驳轮,舷侧犹系着网的渔船,还有速度飞快的气垫船,总是从一个岸边,驶向另一个岸边。
海水流淌仿佛千年不变,淡褐的浊浪起伏不定,偶尔也会经过一片绿色的水域,轻柔,然却不透明的绿色,在视野中划出清晰的分界。这是污染尚不严重的海水,但往往也只是有限,稍纵即逝的区域,边缘正不断地被泥沙蚕食,有时,在我们旅途的来去之际便会消失无踪。我不知道,它是被吞噬了,还是随着海流漂移到了别的地方。每当我作这样的猜测,便会习惯性地抬眼远望,水天之际,是惨淡的灰白模糊在一起。那几天的天气并不好,云层一直很厚,不见太阳,虽然阳光在事实上并不能对这里的景观起到太大的改变的作用。
除了各种船只和亘古如初的海水,每天,还会看到普陀岛海湾上矗立的巨大的白衣观音像。随着船行路线的不一,有时近些,有时便显得遥远。然而,即使在很远的地方,依然能清晰地望见它的存在,凭海而立的佛像是如此高大,并不需要存心去寻找,就会在无意当中被视线的余光捕捉。可能是因为太常见的东西往往容易被忽略,好比水的波纹,白衣观音像在我的记忆中只剩下了一个仅有的存在,我记不清她手中是否持着杨柳净瓶,也记不清她表情和举止的细节,她的存在消褪为泛化的姿态,如同任何一座庙宇中大慈大悲的观世音,慈眉善目而又面带悲悯。唯一不同的是这个存在的位置,她所处的时空的坐标使她有别于幽暗佛堂中的神秘塑像,而是在海天之间扮演了一个航标的角色。船,从她的脚下过往,船上的人们总免不了要观望指点膜拜一番,既像是对待风景,又带着敬畏的心思。这愈发显得观音像高高在上,她俯瞰着营营众生,仿佛在无声询问:你们从何处来?又要到何处去呢?
这个东西方都流传已久的哲学命题,从佛教的角度看,就更带了一点机锋的色彩。从来处来,到去处去,人生无非就是如此,宛若一条船,驶离了一个岸,终究会停靠在另一个岸边。
我关于船的理性思考不过如此,站在摇晃的甲板上,思绪也容易变的动荡。海风一阵阵的吹来,有人告诉过我,这会把人吹黑。在出行前,我一直用牛奶和珍珠粉敷脸,皮肤已经大有起色,然而浸淫在异地的空气中,又开始感觉紧绷和干燥。这种变化不由让我想起那些终日操劳于风浪之中的女子,她们肤色黝黑,两颧之上显出日晒的嫣红,这令她们看上去纯朴而又美丽。然而这种美丽却与我以及我所来自的城市格格不入,就象是一朵生机勃勃的花对比着一个形而上的概念,在某种环境中你可以发现,这个庞大的母题其实是如此苍白并且不堪一击,同样脆弱的还有如我一般依托于这个城市母体之中的人群。
寓居在城市的生活对我已十分熟稔和习惯,一旦离开,就像鱼在瞬间脱离了水,多少在姿态上会显得有些慌乱。然而,在我儿时,却经常出外游历,我喜欢一切新鲜而有刺激的事物,这令年幼的我看上去比而今更为从容,包括在船上。
屈指算来,我不坐船也已有十六年了。如果童年的记忆可以在时间中复苏,那么我一定能清晰的看见母亲是如何带着我一次又一次的上溯长江,去探望在四川工作的父亲。多年以后,当我再度踏上甲板,红尘熙攘仿佛在刹那间消退,只留下我一人独自凭栏于海天之间。母亲在半年前离而我去,我不知道她将去往何方。按照佛经的教义,应当是度过苦难的阿格龙河,登上极乐的彼岸。只是这对于依然留存于现实生活中的我,却显得如此虚无飘渺,不切实际。这一年,我未满21岁。
历经生死丧乱的人,大概比较容易把精神寄托于宗教,我相信,这是为什么阿姨一家要带着我来
普陀山旅游。我们,还有阿姨公司里的同事们住在12人的四等舱中。房间低小逼仄,与我想象中的大相径庭。我的模糊的印象来源于曾经往四川途中所拍的照片,舱房看上去琐碎而零乱,然而光线异常明亮,时值夏日,照片上的我穿白汗衫,手持书本坐于竹簟之上。而此际已历仲秋。阿姨的同事们打牌直至凌晨。我起初倚在上铺看书,多少带了一点故做清高的才女姿态,书名《夜航船》。这是存了些巧合,不过也是预先的人为,于夜航船中读《夜航船》,也总算创造了一些自我炫耀的诗意的资本。书写得很不错,张岱作为明末沦难的贵公子,原本已有了些传奇的色彩,遑论《陶庵》和《梦忆》更为这样的贵族气质增添了前尘旧梦的落寞和惆怅。
船在十时启航,枕着波涛声,我很快就沉沉睡去。牌局经久未散,等我再度醒来,舱中已是漆黑一片,隐隐听得低沉的呼吸此起彼伏,更多的是波涛声和风声。船行并不安稳,时复有轻微的颠簸。我知道它确实在向着前进的方向,纵然在此时,行船这进行着的过程本身已比目的更重要。便不知为什么想起《世说新语》里的故事来:庾亮入佛图见卧佛,曰:此子疲于津梁。据说如阿修罗,领悟小乘教义,仅能渡己而已,领悟大乘者如菩萨,能渡亿万众生。——只是,渡往何处去?彼岸吗?彼岸又是什么?彼岸又在哪里?
后来在
普陀山便常常看到三步一拜、五步一扣的善男信女们,总觉得要做到这样是非有大决心、背负大苦难不可的,像是直沉到地狱界的人,偶见一道微光,就不顾一切的爬上去。他们大概是为了救,也有可能是为了赎,还前世的债,修来生的福,或者是为人还债为人祈福的,纷纷绕绕,最后看来,也就是彼岸二字。
不知道有多少人向往过这两个字:长生不老,这是秦皇汉武求仙的彼岸;酒池肉林,这是武庚商纣穷极奢靡的彼岸;岳武穆文天祥之流的彼岸大抵是一匡山河;阿修罗的彼岸多是在永劫回归中打败帝释天;无灾无怖、不堕轮回便是佛门子弟修行的彼岸。彼岸仿佛就是一个所有欲望被满足的综合体,这些欲望的驱动力量各不相同,有些出于生理,有些出于道德,有些出于个人心性,然而它们从根本意义上并没有高下之分。由此,追求彼岸的过程也就是追求欲望满足的过程,所谓禁欲所谓苦行,究其实便是牺牲暂时的、抑或次要的欲望去求得永恒的大欲望之实现。
每个人的彼岸不尽相同,在渡往彼岸的行程中,不悟的是凡人,半悟的是修罗,大彻大悟的才是佛。然而,佛即使是悟了,也是普渡众生到了彼岸之后,再于这个彼岸的天堂中做他高高在上的佛、被众生顶礼膜拜的佛、超脱三界不在五行的佛。这样无垢且永生不灭的天堂中自然不可能再有以身饲虎这样血腥的牺牲,而正是这一时的牺牲,才得以实现其后不尽的利益的幸福。但跟随至彼岸的教众,他们当然无法达到神佛的境界,他们纵使是从未有的自由且快乐,毕竟也是有限,因为,限制这自由和快乐的还有佛的存在,这决定了在他所创作出来的彼岸的幻想中,根本的平等并不可能实现,从而也就失去了原本的理想境界中应存在的无上的幸福。因此,彼岸是一个私密性的名词,一旦它成为大同世界,原有的意义便化作虚无。
记得一个与此全然无关的传说:冥府有阿格龙河,船夫卡隆驾独木舟在河上为亡灵摆渡,过了河便是真正的冥界。河畔永远有浑噩庸碌、无所作为度过一生的灵魂在徘徊,他们可能以为河的彼岸会是充满阳光和欢笑的极乐世界,然而事实上,等待着这些生魂的只是第一狱无情的审判、黄泉比垠坂的阴森恐怖以及十八地狱变那无尽的痛苦折磨。大概只有到了此时,回望人寰,他们才会觉得那曾经的但不可复得的温情岁月才是真正理想的彼岸。但是,一切已经太晚。而世上的求神拜佛往往就是为了把这一温情的享乐渲染到极至,无论是健康、钱财、权势、爱情,在佛法的清规戒律下,庇护着俗世人清的快乐异常。
整个普陀山就为这种庇护所荫蔽着。当人们得以在那尊临海观音的目力所及范围,或者说是当观音像在他们目力所及的范围之内——不论是事实还是心理,多少都会消除他们内心的茫然和恐惧。尤其是以渔业为生的舟山人们,风口浪尖的凶险被对宗教的平静和依托所化解。在这里,观音仿佛是在低头凝视她脚下的劳苦众生,一如人之于蝼蚁。她始终是中国佛教形象中最深入民间的人。可能正因为如此,普陀山,这座东海中本籍籍无名的小岛才吸引了如此多的信徒顶礼膜拜,而洛迦山、
紫竹林、
潮音洞都在这方寸地上找到了栖身之处,不再是历代神话中虚无飘渺的幻境。现在,这些曾经仙气盎然的景致都辟为了旅游景点,门口摆了长长的小摊兜售工艺品和纪念品,这并无异于上海某个小商品市场,只是由于地利之便,被笼罩了眩目的佛光。在佛光之中,他们慈悲的觉悟未必会多一点,小奸小恶的作为也未必会少一点,而菩萨显然并不计较这些卑微的、不足道的生活的琐碎,在传统的道德框架中,如果是出于营生和操劳而使用的轻微的手段无伤大雅——这个连菩萨也不得不遵循的框架的绘定使得生活的琐碎在某种时刻显示出一种独有的勃勃生机和张力。同时,在普陀山,这种略带邪恶的生机和张力又和佛法并存着,形成了这里的城市群奇异的精神姿态。
到普陀山之后,我们一直住在
沈家门。这是一个小而干净,烙着明显舟山群岛特徵的城市,有些细琐却全无匠气。咸湿的海风吹过来,街道两旁开着小小的烟纸店,还看得到供销合作社这样的似乎早应尘封的名字,很少见到公交车,来来去去的都是人力三轮。晚上,便坐了去吃夜排档。在临海低矮的堤墙边设了一溜的长棚,延展整条街,立在中间望不到头也望不见尾。棚里拥满了人,像巴黎蒙马特高地的小饭馆,带着欢欣鼓舞的俗气。
排档的规模并不大,每家都是两三张圆台饭桌,桌边就是灶台,上面堆满了刚从渔船上卸来的水产:手掌大的明虾,喷着泡沫的梭子蟹,各种形状奇特不知名字的海鱼和贝螺,养在水盆里兀自不安分地炫耀着它们的活力。油锅就架在一边,完全是寻常人家用的锅勺盆匙,老板或是老板娘从容地掌着勺,不时也回头和客人说笑两句,仿佛就是主人居家招呼的模样。菜色多用清炒,稍微氽一下就起锅;或者索性白煮,素面朝天不加任何佐料。虽然简单,但也唯有如此才能凸显出素材本身的鲜味。热气腾腾的菜从装盘到上桌不过只是狭小空间中一转手的事情,忙碌的灶头紧挨着喧哗的饭桌。酒气、烟火气、夹着海上腥咸的湿气,和杯觥交错人声鼎沸统统交织在一起,汇聚成最生动的声浪扑面而来。当地卖唱的少女高高地立在海堤上,与其是唱,不如是拉扯着嗓门叫嚷出那些俚俗的歌谣,然而正是这并不精致甚至有些走调的歌,恰如其分地融入了这声浪的合唱,带着食客们大声的哄笑、谈论、劝酒、豁拳各种的声音,激起夜生活浓郁的世俗的勃勃生机。
置身于这俗世的活力之中,心里泛起难以自抑的兴奋感,这才确定,我也只是一个俗人,忍不住有了把酒临风的畅快,便转头望向大海。夜幕低沉,深不可测的漆黑海水,只在近岸才微漾起几点波光。再看向海的那头,却哪有什么彼岸,远远的虽有灯光闪烁,但是不多,无法形成华光流彩,更看不见白日里那尊标志性的观音像。就想起上海的外滩,无论是站在江这边,还是那边,抬眼都是踏踏实实的华灯满目,勾勒出一个城市歌舞升平的欢愉的夜晚。我是看到这样的灯彩便血脉贲奋的人,常常也觉得自己的冥顽不灵,但到底不去想前世今生的因果,只在碌碌红尘中做了个彻头彻尾的享乐主义者。有饭举箸,有酒高歌的样子,直应了李贺诗中那般的描写:况是青春日将暮,桃花乱落如红雨。因此,便迷恋那些大红大绿、充斥了世俗色调的浮世绘;还有香港年末的文艺会演和花灯游行,纷纷繁繁热热闹闹不拘章法乱七八糟的一台戏,骨子里流露出来市民阶层的庸俗和繁琐并不加上清高的名堂来掩饰,叫人看了就从心底欢喜。当然,也免不了曲终人散的场面,流光和余烬还在,极至的繁华却已落了。尤其是下着细雨的夕夜,炮仗声始歇,踏一地的红屑回家,寂寞清寒之余便不免有几许旧欢如梦的惆怅。
而我,偏偏是极喜欢这幽静之中所显的繁华依稀。象是《荷塘月色》中看了满塘玉立的荷花就想起高楼上的歌吹,又譬如烟笼寒水所衬的是一曲极尽奢靡的《玉树后庭花》,“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美艳而哀伤的尾音长长的拖曳在秦淮河沉碧的水色上,从杜牧之的夜泊直到朱自清的桨声灯影。
普陀山没有这等哀感顽艳的歌声,却有荷花。出了山门,便是一池风荷,袅袅亭亭地立在雨中。已过了开花的时令,只留下满池的荷叶承接淅沥的雨声,依稀有大珠小珠落玉盘的韵致。山里的雨虽然不大,但却密集,好在有更密的树荫遮挡。于是带了几分惬意地站在树下远望,对面的山峰缭绕着云气,令人不期然想起空山新雨湿黛色的诗句。稍近一点山林掩映的地方,露出珐琅质嵌琉璃七宝的寺宇的一角,金蓝交相辉映的样子,隔了雨看不真切,那蓝比景泰蓝似乎更深些颜色,透着流动的宝气,配上金珐琅,固然是俗家的富贵,却也是好看到了妙巅,不逊色地可称作宝相庄严了。
游山的人原本不少,被雨一隔,顿时觉得天地的清泰。满目的绿色清新可爱,全无秋日的败颓之相,便觉得李义山虽不沾人间烟火,那过分的凄楚仍不合时宜,于是对了荷塘诵出周美成的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想起他在开封游冶于秦楼楚馆烟花繁迷,整日价作那声色的词句,即使堕了风尘,不脱轮回之苦,到底也是心甘情愿的。就想起徐志摩写过白素贞:我不要成仙,成仙不是我的份;我只要这地面,安安静静地做人。这个于桃红柳绿三月西湖中媚眼如丝,唱了花腔叫“相公”的女子,不也是抛不下十丈软红尘,才被镇在
雷峰塔底的么?后来,塔果然是倒了,塔下的人却不知又在何处,只怕对她的书生已经寒透了心了。徐志摩写这话的时候,大概正和他的眉忒煞情浓,才子都是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清贫的书生入不了仕途,立不了军功,又没有祖上的封荫可以承袭,也仅仅剩下后花园的绕指柔情可以作为慰籍。然而,在高高在上的神佛的眼中,这样的执迷不悟又有几分可爱之处呢。
岛上除却庙宇繁多,另有一处胜景,毗邻
紫竹林的
不肯去观音院。相传日本赴中土求法的弟子临回国时欲携观音像东渡,船一出峡口便风浪大作寸步难行,反复多次之后日本僧人终于明白是观音不欲离开,便于登岸在此处修建禅院供奉佛像,名曰不肯去。
禅院确建于高峭的海崖之上,巨石嶙峋、乱岩穿空。加之海风迅猛,浊浪汹涌,十足便是各个佛教名胜境地都会出现的舍身崖。细读院落中的碑文,也确实有人在此焚身,以得到佛法接引,后为官府严令禁止。看这禁令的时间,是早在六百年前的大明朝了。不由好笑中国传统的宗教崇拜,纵使是极度迷狂的时候也计较着利益得失,不象是对偶像的膜拜,反是与权势中人的交易,这权势执掌的无非是政治金钱的权柄换作了人生百态的平安喜乐。远异于西方对宗教全身心的不计付出的投入。东方还愿、布势、重塑金身的种种貌似虔诚的付出究其实是为了利益满足而许下的交换条件,事实上,早在求拜之初,膜拜者的单方面就已经建立起潜意识中的交易法则:他们向这个宗教出卖自己的信仰,信仰它的教义和神力——即使这神力在无法使人遂愿时便薄弱得不堪一击,但是在最初,人们是仿佛抓了救命稻草,全心全意,或者对自己假装全心全意来相信它的。因此,即便做了出大的牺牲,在神佛面前,所祈求的总是更大价值的回报,从这个意义上而言,任何普世或者永恒价值的建立都坐落在基本的物质和精神的快感上,对宗教的信仰因此并无异于对彼岸的追求。
当我回到上海几日之后,拿到了拍摄于游玩中的照片。照片中的女子肤色黝黑,眉毛高挑,带了似笑非笑的奇异表情,并不如我以往任何的相片,虽然我很少拍照。这样的表情在我看来,往往多少带有邪恶的魅惑,能够很容易就让我想起笔下的那些面容苍白,带了似笑非笑邪恶表情的男子们,因此,我十分喜欢。
离开普陀山的时候,我们没有再乘船,而是坐了长途汽车,只是中间有一个小时左右的摆渡时间,由于恰逢是晚饭时候,它就在忙碌中悄然逝去,连同那些被拦在车窗外的海风一样,不再对我造成任何的影响。在旅途行将结束之际,我最后涌起的感觉并不是对普陀的依恋,而是对上海的热爱。巴士在灯火灿烂中穿行,已是夜里的十一点,这个城市却毫无入眠的迹象,绚烂多采的夜生活在这里才刚刚拉开帷幕。我看到路边灯火通明的星巴克,对于世俗的热爱仿佛血脉再次沸腾,这个城市,和它所标志的生活,我知道自己终将难以割舍这声色犬马的世界。
住在
沈家门的时候,我曾想写一篇文章,关于“迦”在在佛教中的运用。那天白天在寺庙里,我见到很多金身罗汉的塑像,他们的名字中大都带了这个字眼。正像落迦山一样,我知道有一首歌叫《莫呼落迦》;还有以前读过一篇小说,里面有个女子叫那迦;在电脑游戏中,我经常为自己取一个迦陵频迦的名字,据说这是西天的极乐鸟。后来,在隔了相当一段时间之后,我再次听到《莫呼落迦》这首歌曲,刹那间,我感觉这首歌便是彼岸禁欲和享乐,以及由此产生的快乐和痛苦的全部。歌中提到一个名字:摩登迦。我曾经听说过,她用美色引诱了阿难。但是,最后依然被释迦的佛法感召。摩登迦女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在一本密典的记载上写道,她依然辗转于轮回之中,与众生一同消长起落。但是,被诱惑的阿难却成为不坏金身,超脱了红尘的一切苦难。摩登迦女成为他的牺牲。
于是,我同情这个殉难的女子,但我不愿步上她的后尘。六道众生中,可能我最喜欢的是阿修罗,这个好战的部族经常为了美女和美食与帝释天发生战争,血腥的战场由此被称为修罗场。阿修罗的女子传说全都美貌异常,年轻,也会媚人,他们虽在六道之中,大概都不会变老。会变老的不是阿修罗,也许,是夜叉。
来源:榕树下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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