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游--我的江南生活
出发地点:未关联 |
江苏 苏州 水浒景区 游记 |
同行人数:0人 |
文章类型:游记 |
出游时间:未添加 |
人均费用:0元 |
出游类型:自助游 |
享受级别:体验生活,苦中带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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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通工具:火车为主 |
目的景点:江苏 苏州 泰州 水浒景区 太湖乐园 东吴大学旧址 留园 苏州乐园 网师园 艺圃 章太炎故居 拙政园 太湖 东吴国家森林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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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游--我的江南生活
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 古宫闲地少,水巷小桥多。 夜市买菱藕,春船载绮罗。 遥知明月夜,相思在渔歌。
这是唐人杜荀鹤的诗,写苏州的。在未去这个城市工作之前,我只知道这首诗的前两句,而且是谁写的,我也不清楚;等到自己即将成为苏州人民的一员,这才有了重大转折——我颇费了点工夫觅到这首五言诗,认真研究了不是很有名的作者,最重要的是,我把这首诗背得滚瓜烂熟。因为我觉得,描写姑苏之江南风物,此篇最为传神。对于一个将要在那里生活的人,没这些诗句打个底儿,总觉着就象五大三粗的汉子,光膀子走在香车仕女中间,想想实在汗颜的很。
去过苏州游玩的人,一般都会被贯彻如下概念:一是历史,很悠久,古城迄今已经2500年;二是园林,构思精妙,放眼江南乃至全国无出其右;三是水乡风情,小桥流水人家,道不尽的曼妙轻柔,号为“东方威尼斯”。我早先曾游过苏州,虽然短短几天,但少不了也受了点这样的教育,不过还好,旅游嘛,听过就罢。等到这儿做了翻译,我却发现这几个调调几乎成了我生命中亘古不变的“回旋曲”——在市府官员的旁边,看他们每一回不厌其烦地重复这些意思,然后让我翻出来,作为给外国友人的开场白。没过多长时间,对于这段话的背诵,其流利程度已大大超过了杜荀鹤的诗,天可怜见。很多人的心中,尤其是对北方的朋友们,苏州是江南的典型。然而她的好,不知是出于什么需要——发展经济乎——被生生地割出来,高高地供在案板上,清秀日减,越来越俗。好端端的一个小家碧玉,就这么被推到了街口,硬是做了“豆腐西施”,或者是其它什么西施。反正是,唉,看得我于心不忍,所以,大概还是初来乍到的那些日子,我就想了,我要去发现我自己的苏州!
感谢工作的乏善可陈,我的兴趣,日益地被那些街巷吸了过去。本是该上班的时间里,骑着不用上锁的老自行车,在街上兜来兜去,常常令我觉得自己象个江湖散人。这个念头让我高兴。归隐的士大夫,告老的官员,江湖散人,统统是一路的,知道如何呼吸江南的气息,这种状态,使我在灵魂上和苏州接近。
一 “逛街”是我在苏州养成的一大嗜好。和女孩子逛街不同,她们多半冲着买东西去的,而我是无目标的漫游,边走边看,用眼光触摸这个城市。苏州老城区的街坊民居,虽然一片一片倒在了市政官员的规划里,但新建起来的,却还保留了原有的建筑样式,房屋的高度,也作了较严格的限制。比起很多其它的城市,没有逼仄的高楼,没有奔涌的人流,所以漫步街头,成行的香樟或是梧桐,抬眼便见天空,这多少还是有一份恬淡的心情的,虽然这个2500年的老妇人也开始赶时髦,又是“拉皮”又是“面膜”的,不停地做美容。
走的最多的是十全街,因为我住处就在附近。这条街的精华集中在带城桥到葑门之间,3家很园林的宾馆,以及一溜儿的古玩店、餐厅、酒吧。到了晚上7、8点钟,沿街的梧桐树全披上灯光,照着下面熙熙攘攘的游人,煞是热闹。有匆匆一游的朋友们嫌这里太旅游,不过我是每天打这儿过,十全街倒真是成了我生活里的风景。偶尔停下来,看看老板、老板娘们用十八国外语和计算器跟老外讨价还价,几个回合过后,在卖家“cheap”、 “cheap”的呼喊中,老外们“ok”了,于是买卖成交。有一、两回,实在见他们沟通困难,忍不住上去翻译了几句,过后,店里用柔软的普通话谢谢我,等走的时候,老板娘会悄声问老板一句:“格个男小官阿象是苏大咯?”
一天中也有生意清淡的时候。如果是午后,不少老板会搬出躺椅,边上放个杌子,沏杯绿茶,酽酽的,就这么惬意地歇着;也有下围棋的,但对局气氛并不紧张,一边走子一边可能还聊着近几天的生意。如果是傍晚,杌子上的茶杯就被几碟小菜所替代,少不了来两杯老酒,兴致上来了,或许会有人开始谈吴湖帆、张大千,冷不丁让你一惊。这时候他们便不象开店的生意人,有点象江南的世家公子了。
另一处我爱去的地方是平江区,从十全街往北,穿过腰斩古城的干将路,就到了,东西两边夹于临顿路和外城河之间。如果说苏州古城还有些“枕河人家”风味的,也就剩这里了。几纵几横的小河道,青石路面的小巷,临水的一户户居民,构成了这个已经百万人口城市最安静的一块。那儿的巷名很有意思,我记得的就有“曹胡徐巷”、“大儒巷”、“仓街”……我不止一次地在早晨或者黄昏跑到那儿,吃着小摊上的豆腐脑、炸臭豆腐,看着上下班的人群,听熟悉的街坊们用很“糯”的苏州话打招呼,不时还能飘来一段收音机里的评弹。
这些小河道连着外城河,还是可以通舟楫的,虽然不能往里驶入很深。夏天到了,会有西瓜船开来,停在仓街的小桥下,街坊里的妇人们提个竹篮,用绳子系着,从桥上放下去买瓜。船上的称了西瓜的斤两,放到篮子里,再吊上来。这一片街区井多,所以院里有水井的话,还可以把西瓜吊在井里,半天过后拿上来,冰镇效果不亚于冰箱。我吃过一回,一口下去,通体清凉,于是现学的苏州话也脱口而出:“冰冰荫!”
二 逛街逛多了,熟悉了很多街区。自然而然地就来了新追求,成了实证主义的身体力行者。往往是在书上看到一点蛛丝马迹,旧居啦,逸事啦,忍不住就想实地去看一看,考证考证,这一度几乎成了我的狂热病。而且越是去寻觅,越是发现,这么一个小巧、安静的城市,竟然封存了如此多的历史尘烟。
第一个收获,是发现了国学大师章太炎故居。章太炎跟苏州的渊源,开始于清末到东吴大学执教(当时可是名冠江南);三十年代他举家到苏州定居,直到1936年去世。当时,画家张大千兄弟寓居苏州网师园,他们为章太炎画了像,爱国老人马相伯——我的母校复旦之创始人——题以陈子昂的诗: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一开始我是不知道这些故事的。也是纯属偶然,天热去游泳,在锦帆路和体育场路这里看到了一座青砖楼房,有点灰旧,但与众不同。心里觉得很喜欢,有了印象。后来有一阵子,搜罗了一批关于苏州的书,某天忽然读到了相关的一切,很兴奋,原来那房子就是章太炎故居!于是特意再去了一次。
接下来,经一个同样热衷此道的同事点拨,在苏州十中的校园里赏鉴了宋代残存的 “花石纲”。《水浒》里有杨志押运花石纲一节,千万别以为这是小说家杜撰,历史上其实却有其事。北宋的皇家禁苑“艮岳”,用的就是从苏州运过去的太湖石。只是后来开封为金人所破,宋室南迁,艮岳在战火中也不复存在。没想到,这块太湖石却历经辗转,又回到了苏州。一个90年代的下午,在一个宁静的校园,面对一块太湖石,想象一代王朝的凋零,这样的意识流,想必只能发生在这样一个婉约的城市里。
我最有想象力的一次,来自于北塔公园的张士诚记功碑。张士诚原本是泰州的盐贩子,在元末的动荡中割据一方,领有富庶的苏州。据说他对士民颇为宽厚,所以朱元璋灭他的时候,死士为之力战,破城境况很惨烈。想到我母亲这一族张姓,曾记得老人说是很早避乱从苏州迁来的,莫非他们是渡江北去的张士诚的旁支?私下里我为自己登峰造极的联想颇得意了一阵,不过这种东西无据可考,除了喝完小酒,跟同住的兄弟小罗分析了一回,基本上再无找人表述的必要了。
三 “早上皮包水,下午水包皮”,据说这是苏州旧时闲散安逸的典型描述。如今澡堂是早败给家用热水器了,就连茶馆,也不是在街上随便就找得到的——只在园林里还保留着。而且,象拙政园、留园的茶室已经不敢去,游客实在多,不停地从你身边过,弄得有点不象泡茶馆,反象是在路边歇脚的。
我常去的是藕园和艺圃,都深藏在老街区,除了附近的茶客,少有其他人。藕园离我更近点,每次周末去,总看到有月票的老头子们拿着自己的茶杯,优哉优哉地打门口进去。茶馆的所在有个很雅致的名字,“城曲草堂”,踩着“咯吱咯吱”的木板楼梯到二楼,挑个靠窗的坐,庭院里的黄石假山、花草树木,正可以看个大致。如果乏了,趴在桌上眯一觉,清风徐来,半梦半醒的,想必庄周梦蝶,亦不过如此。艺圃的一大特点是难找,头两回去,我在金阊区迷宫般的小巷里兜了足有近20分钟。不过这点周折的好处是,等你进了园子,视野顿开,心情会无端地好起来。茶室是一面临水的开间。天晴的时候,一排的长窗开着,阳光漫进来,看看水中的红鲤鱼游来游去,水波荡漾着,仿佛自己便是里面的一条,乐不思归。
如果是暮春时节,天气实在是好,那茶馆都不必去了,直接就找个空地晒太阳。十全街苏州饭店的草坪和苏州大学本部的草坪均是不错的选择。尤其是后者,所在就是东吴大学的旧址,青红砖的钟楼、维格堂,被时间冲刷得有点沧桑,不过仍旧是掩饰不住的漂亮;加上绿茵茵的草坪,湛蓝的天,白色的云,很象一幅油画,让人想到塞尚和充满阳光的普罗旺斯。我这个当初在大学里不是很长进的学生,在这片草地上,倒是读了不少兰波和魏尔伦的小诗,好歹闲里偷忙,算补了功课呢。
独乐乐虽然是我喜欢的,但倘若批评起来,只能叫兀自有趣,远不如众人之乐。全民欢乐的年节里面,最有参与性的是苏州很地方化的“轧神仙”。源于八仙之一的吕纯阳的生日,阴历四月十四日。据说那天他会化身乞丐、小贩,混在人群之中济世度人,如果能轧到他身边,就会沾到仙气,交上好运。“轧神仙”热闹的顶点是在晚上。忙了一天,人们得空出来了,神仙庙所在的石路一带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大家似乎就是为了来这里挤来挤去,喜洋洋的,即便不小心被撞了一下、踩了一脚,也没有谁埋怨的。最起劲的是小商贩们,托吕洞宾的福,恁地来了个比庙会还火爆的日子,那些吃的、喝的、用的、玩的,全一溜儿摆到了街面上,人流一波一波地涌过,等到靠近半夜,他们的摊子,被浪花无数次地拍打,已经卖得所剩无几了。置身于人群中,我倒觉得如果我是神仙,我可能会羡慕苏州人民,小日子过得滋润不说,还不忘每年给自己一个开心的机会。江南的苏州,真的很懂得善待自己。
四 采芝斋的糖、朱鸿兴的面、黄天源的糕点、陆稿荐的酱汁肉、松鹤楼的松鼠桂鱼……成为苏州市民半年,对于到访的同学、亲友,我已经能够口若悬河地大谈苏州的美食了,然后很满足地看着他们一脸的向往。食不厌精啊。
说到江南的吃,我其实是觉得太甜了点,虽然这些鱼啊肉啊,做得如此精致,我确实爱吃,可是就是得忍受这个“甜”。因为这个缘故,这些老字号的名点都被我归入了“正史”一类,去的次数毕竟有限。但江湖散人嘛,不涉猎野史可是说不过去。
炸臭豆腐是不得不说的一个。虽然有人嫌它有臭味,但我却是喜欢的紧。而且偏生不到店里面吃,就爱吃街头巷尾、学校旁边那些摊头上的。炸臭豆腐都是下午卖,我一般都是要12块,让老板现炸,我学得最利索的一句苏州话“香得来……”就这么练出来的。可惜不少这样的街头小吃,往往一搬进店面,就再也没有特色可言了。
另外还有季节性的红菱、莲蓬,热天结束之前开始有。很多时候是水乡的妇人们担到城里来卖,碰得巧,她们穿着印花的衣裳,头上一方帕子,用红头绳扎着,典型的船娘打扮,一眼看去就有买的冲动。红菱买了就能生吃,嫩嫩的,甜甜的带点水份;莲蓬吃起来费劲一点,要把莲子一颗一颗地剥出来吃,这比较适合两个人。我曾经买了莲蓬坐在街边剥,一抬眼看到街对面也正在吃呢,一个剥开,一个幸福地张嘴,一个又温柔地把莲子送过去。看得我恍然,莲蓬原来要这么吃的。
至于食肆酒家,除了那些老字号,嘉馀坊、学士街新开了不少。不过还是本帮菜,加上各地风味,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相王弄有一家“水乡楼”,那儿做的炝虾非常棒。虾是活蹦乱跳的,浇上一种特别的调味汁,闷半饷,吃起来鲜活爽滑,味道至美。还有就是冬天的藏书羊肉。藏书是靠近太湖一个镇,以羊肉闻名,据说膻味比较小。冬天一到,城里面会开出很多羊肉馆,夜深时分,推了门进去,要一碗羊汤,一两羊羔肉,吃完一抹额头的微汗,踏月而归,怎一个爽字了得。
五 江南的春天多雨。有时候一连好几天,沙沙地,下得整个城市蒙上了一层轻纱。我就是这个时节开始两个人的散步。穿过十全街,过了街北小桥的桥头,是一条小巷,走进去一段左拐,是孔付司巷,再往前便是苏州十中的大门。巷里的紫藤花开了,晚上一进巷口便是淡淡的花香,小雨细如发丝,走着走着就感觉不出来,只有到了路灯下,一片泛白的光,一团水气飘荡着,看不多远的巷道影影绰绰。我说这不是雨了,她说是“迷露”,“迷露是什么?”,“就是雾”。我摸摸自己的脑袋,剃的板寸湿漉漉的,象清晨的草地。这时紫藤花香又飘过来了,笼罩着石板路面上两个看不真切的身影。我的心情,象一滴落在宣纸上的水,在夜色里化开了。这就是我关于苏州最美的记忆。
沈从文,一个我很推崇的作家,当年痴情苦追的心上人张兆和,便是苏州的。他的情书里有这么一句:“……让我这个乡下人喝杯甜酒吧。”被这个故事鼓励着,我于是也想喝杯甜酒。然而我不是《边城》的作者,甜酒固然是没喝成,跟苏州最后也分别了。我彻底地走了,带着再也挥不去的江南的乡愁。
作者:eric_c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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