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餐厅里全是日本老头老太,脖子上挂着DV,说话细声细气,两手端了盘子微笑着站在你身边,平均身高略低于1.5米,弯腰捡东西基本不吃力。每每看到这些人,都不明白他们怎么有脸来中国。吃毕早饭,拿了行李上了导游的车。一路上车子开往数家酒店接客人,每停一次,车上车下的客人都抱怨说坐不下了,但每次都神奇地坐下了,面的过道的加座全部放下,一坑一位,每人手里抱着各自硕大的行李在拥挤的车箱里默默驶向码头。车到码头,导游的介绍也到了尾声,结尾部分点出中心:大家要在码头刘三姐珠宝店里呆上1个半小时才能上船,顿时车内一阵骚动,群起指责导游无良,隐瞒真相,害大家早起又浪费时间。导游耳朵患职业性暂时失聪,完全没有反应。不过这到很好反映了国内旅行社一贯的“雁过拔毛,不死也要脱层皮”的服务宗旨。早上八点空气清新,太阳仍未现身,空旷码头挤满了从珠宝店里逃出来的游客,黑压压的一片,缩手缩脚地干戳在那,仍由寒冷江风肆无忌惮地吹着。人山人海中,我们的导游终于搞到了船票,大家攥着象征自由的船票高高兴兴上了船。码头上泊了约十几二十艘蓝白相间的铁皮渡轮,肩并肩威武地一字排开,从高处望去,好像是浴缸中的一只塞子将江面完全堵住。开船后,我登上甲板欣赏名满天下的漓江风光,但桂林的冬天不允许我欣赏它的美丽。阴冷江风带着浓厚湿气夹面而来,连绵不绝。船头在墨色的凛冽江水中沉浮,滑出两道白色的浪花,太阳踪影全无,群山碧水都顶着一片青灰无语矗立。放眼望去,我们的船队像煮熟的饺子浮在江面上,首尾相接,左右相连,将目之所及的江面全部覆盖,和点点青山相映成趣,蔚为壮观。这里找不到那种竹篙一点,“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意境,只有“饺子熟了,快捞啊否则要烂了”的景色。五分种后我下舱看小说去了。4小时后,饺子到了兴坪码头,全体下船。上千人的脚踩上了桂林兴坪镇。网上对兴坪有一句评价“桂林风光在阳朔,阳朔风光在兴坪”,印象深刻。于是特地和导游说我们在兴坪呆一会,不跟他们的车直接去阳朔了,导游高兴的牙都掉了,说兴坪的确值得一游,而且去阳朔的车很多,7圆钱搞定。于是连我们共有4个傻瓜留在了兴坪。兴坪是个普通的乡村小镇,约一平方公里。房子大多是土墙,没有门,从门口望进去,家徒四壁,土夯的墙壁地板,连盏灯都没有,绝对乡土。水泥路上灰尘满天,挤满了各种旅游巴士和自备车,交通为之堵塞,人声鼎沸,喇叭不绝于耳,有如淮海路。镇子周边即是郁郁葱葱的山林溪涧,和沿途看到的山水一样,但行李在身无法前行。撤退十分狼狈。兴坪到阳朔的车到是不少,但基本上是方便当地居民平日往来的小巴,没备着这许多吃饱饭没事做来深山里发神经的。于是车子来来往往,载了能打能杀的绝尘而去,留我们在滚滚红尘中一再等待。上海挤共车之残酷,举国闻名,然我们虽在其中摸爬滚打了数十年,此时也唯有叹息自己孱弱。良久,终于挤上了一部前胸贴后背的车,鼻歙里充满农民伯伯朴实的气息离开了兴坪。一行两人到了阳朔,又冷又累又脏,但680圆的酒店居然没有一张可以坐的靠背椅,房间里一张床、一个桌子、一个电视机、一个衣橱,整个一个招待所,平时200多的房间,涨了3倍。这笔帐,我要算在毛头上。晚上在号称最好的“西街传人”吃了晚饭。失望。桌子油腻腻的,没有桌布,水泥汀地板湿滑颜色难辨,房间没开暖气,门大开着方便服务员进出,冷风嗖嗖地满屋子蹿,每张桌子上赫然放一煤气炉,旁边接着一个液化气罐以提供阳朔最著名的菜肴啤酒鱼,整间屋子于是始终飘着股煤气味,让人惶恐。吃完饭,在西街逛了一圈。两个字:失望。西街又叫洋人街,酒吧林立,商铺便地,不知其是因出名而受到洋人青睐还是因 受洋人青睐而出名,总之西街的确受老外喜欢,而西街人也确实喜欢老外。我们两个中国人4天泡了4、5个酒吧,从没有人上来问寒问暖,洋人则受欢迎的很。老板会主动和他们寒暄,问些“WHERE COME FROM, WHEN ARRIVE, HOW LONG PLAN TO STAY, HOW YOU LIKE HERE” 之类的问题,十几岁的当地孩子或拿着辅导书在昏暗烛光下请教他们英文,或面带羞涩结结巴巴的锻炼口语,目光中写满了感激和对未来前途的憧憬。部分酒吧备有中英杂志,有些则只有一屋子顶天立地的英文书籍,像大英图书馆遗失了的一个角落。然而,虽然中国人在这里没有老外吃香,虽然西街出售的工艺品没有一个是当地的名俗文化而是从中国各个地方搜刮来的伪文化,虽然酒吧的格调单一音乐形式雷同,虽然这个乡村小镇的旅游资源已被过度开发,阳朔,这个典型的中国农村,国之腹地的穷乡僻壤,创造了像上海城隍庙一样中外游人纷踏而至插足难立的景象,仍然是个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