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蛮荒的足迹,沉入原始的心灵
----香格里拉走廊游记(感觉篇)十三)牦牛坪上的采购
10月6日。浓浓的云罩着卡尔牧场,孜古垭口完全浸没在云里。
我从帐篷里爬出来,只见几十支牦牛在我们营地的周围,卧着,站着。
有一只眼楞楞的盯着我们的红色帐篷,金刚边笑边大喊“海伦快起来!牦牛来了,牦牛在盯着你们的帐篷啦。”
牦牛倘若看红了眼,牛性大发,对着红帐篷刺两角,再踩上数蹄子,岂不凄惨无比。MM们迅速出了帐篷,收起对牦牛具有挑逗意义的红帐。
我和司根带着一支3升的塑料瓶和1.5升的水罐走进牧场驻地。
卡尔牧场是云川藏三角地带最大的国营牦牛场,牧民们分布在药王山到贡噶山之间的高原山地。牧场的职工多数是普米族,和藏族。也许是游牧的关系,他们说出的汉话可以听懂。
主人拉住狂叫的藏獒把我让到家中,刚好,牧场昨晚宰杀了一只牦牛,主人家买了一部分。
主人答应只卖给我们2公斤牦牛肉(当地人计量当单位是公制),我选了一块里脊肉。看着那称上的分隔,指算、心算、口算都用上了,五分钟才得到对方认可的钱数完成了交易。
虽然是牧民,放牧着奶牛,可是原汁的牦牛奶,他们说是给菩萨吃的,用来敬神的。本来是用她们的奶桶直接往我们的水罐里倒,从罐壁流出的奶可以用下面的盆接住,可是普米族大妈嫌我的罐底脏,流过的奶到盆里再去敬菩萨,是侮辱菩萨。
只好找个筷子搭住,一点点往里灌。
他们的鲜奶首先要打制成酥油饼,再把打剩下的奶浆做成奶渣饼。奶渣饼有点象豆腐渣,而不象哈萨克族人,或者草原蒙古人的奶疙瘩。营养和口感都没有直接用鲜奶做成的酸奶疙瘩好。
(两公斤牦牛肉30元,4.5升牦牛奶15元,奶渣饼5元)
我们拿着牛肉,奶,奶渣,高兴地回到营地。
司根杀了昨天买的老母鸡,一边炖着红白萝卜鸡婆汤,一边还煮了牦牛肉。
煮了一个小时,老鸡肉煮成了橡皮条,连撕带咬,只是牙动肉不动。大家只有喝鸡汤吃萝卜了。
一锅米饭40分钟没煮熟,何况老鸡。
气压不足,成了生活实际问题。
一下那么多好吃的,大家决定牛奶就带到路上享用。
看着瓶子里的牦牛奶,真有点馋,这里的牛可是吃着冬虫夏草,喝着高原矿泉水,散步在黄金路上的牦牛呀,那奶,嘿!可是积聚了天地间自然精华的精华呀。
不过再好吃好喝的也得慢慢来享用。
拾掇停当已经是快9点了
非常好的地方,真想多呆一天。
回牟浓云笼罩下的卡尔牧场,看着山野草地上游走的牦牛,看着沟壑里奔流的河水,看着漫山遍野的高原杜鹃林,留下无限的遐想空间,和幻想的完美印象。
十四)自然的乐章
两天的上上下下,大家用脚在走着“过山车”。从一个垭口走到另外一个垭口。象个小蜗牛从一口巨型大锅的上口爬到锅地,再从锅底爬上锅沿,再进入另一口大锅,重复着相似的高程起伏,走过不类似的地貌景观。
垭口和垭口之间都是高原坡地,是峡谷,沟壑,和漫坡地组成,没有超过500米的平整土地,种植的农作物都在山地的梯田上。
马铃声在杜鹃林里,玲玲咙咙,马队继续顺坡而下。下的轻松,意味着另外上的艰难的来临。
右转一个弯,顺着山溪,沿着一个大漫坡,奥姆苏垭口已经出现。
从孜古垭口开始就可以见到漫山遍野的高原杜鹃旺盛地生长着,最高的有6米,最粗的有60厘米。如果你是4月中到5月中从这里走过,顺依着山势层层叠叠的杜鹃花,粉,紫,黄,白,绿,五彩斑斓的交织在一起,有蓝天,白云的映衬,有青松碧泉的烘托,那你一定会淹没在浩瀚的杜鹃花海中,你一定会迷醉在着自然画卷的美丽之中。
MM们和马队看上去成了移动的点,晨风和司根还在山峡溪流间的丛林里面,金刚用镜头去捕捉心中的亮点,也和我拉开了距离。
我一步一步地走着,非常缓慢,对着山,迟缓移动着肢体。意识没有程序规定的游荡着,任由天地间的宁静、纯净、恬静弥漫在视觉、嗅觉、听觉的神经网络之中,接受自然的暗示和催眠。
让感觉沉入亦真亦幻的知觉频段,让感觉在这样的频段再知觉着,再沉入着,再深深的沉入着,
自由漫步,
无执无著,
感知着这里几千年交变着的美丽。
这美丽随着时空的流转,奏鸣着天地的圣曲。
峭壁,岩石,砾石,碎石,砂石,泥石,
云杉,朽松,丛林,小草,野花,苔藓,
苍天,白云,飞鹰,
水声,鸟鸣,马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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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与静,明与暗,实与虚,短暂与永恒,有情与无情,充实与空灵------
这一切合奏出雄浑壮丽的诗篇。
这诗篇让一切文字羞涩,苍白。
这诗篇让一切乐曲呆痴,古板。
走着,感觉着,心中对壮丽有了新的感知和注解。
走着,感应着,眼前的不再仅仅是美丽的图画,她有旋律,她有起伏,她有节拍,她有变奏,她流畅,她灵动,她永不重复,她是天造韵律,地造节奏,人造和声的交响乐章。
平静,愉悦,自在的灵欣然地脱出了躯体的禁锢,和天地之灵交融着,流畅着,飘逸着。
这也是我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这样走的解释。
彻底地用两只脚走出的感觉!——现实中虚幻的沉浸。
走出了全真的心灵置换。
如果是骑在马上,一切都晃没了,所以要走,要继续不断的走。
走着,感觉着,
这还是我吗?!
走着,感觉着,
我是谁?!我是什么?!
不知道了。
不想知道了。
不必知道了。
沿着似有似无的道路傻走着。
十五)虫草,松茸,雪茶。
海拔越来越高,这个坡用了近两小时时间攀爬。
晨风高原反应已经开始出现,但他坚持着一步步向奥姆苏垭口走着。
我也开始有轻微地反应现象,头部百汇和印堂之间发麻,呼吸略显沉重,但感觉还是要比昨天过孜古垭口轻松。
奥姆苏垭口,海拔4200米,在药王山主峰附近。垭口附近是冬虫夏草,雪茶,松茸的主要采集地。
虫草是著名的名贵强壮滋补药材。是草蝙蝠蛾的幼虫和虫草真菌在冬夏两季的不同生长状态而生成。多生长在3800米左右的滇川青藏高原。
四月中,是采集虫草的季节,而且头草是最值钱的,收购价是3元一支。五月采的只可以买到1.5元一只。每公斤的上品市场价格近4000元。
松茸是名贵食用菌,属于国家二级保护野生植物。夏、秋季出菇。3000米海拔以上的高原松茸,深受日本鬼子欢迎,他们相信吃高原松茸可以抗癌。当地收购价50元一斤,卖到宁蒗200元斤,据说到日本至少也要1000元一斤。
雪茶生长在4000米以上的雪域高山苔藓植物带,纯天然野生,有清热解毒功能。曾是明清两朝的贡品。据说可以治高血压。丽江一斤卖50元。
这些山宝,是当地人的重要财源。
大家在垭口处休息,看见地面有许多白色的,细条状物体。马哥告诉我们这就是雪茶。说是茶,没有茶树,更没有茶花,实际上类似一种无根的草芽,直接从地上长出来。
闻一闻,清香。
嚼一嚼,微微的清淡的苦中带甜。
大家别有情致地捡雪茶。
我把一颗颗亲手捡来的雪茶都给了晨风,让他去孝敬有高血压的丈母娘。
我喜欢中草药,也就对冬虫夏草非常感兴趣,可是现在不是那个季节。
如果下此徒步行程中附加两天的药王山采药,做一次当代李时珍,一定有情趣,有收获。这里还有贝母,知母,杜仲,当归等许多种草药。
要再来一定是4月下旬,那是杜鹃花开的季节,是冬虫夏草的季节。
由于高原杜鹃分布高差在800米左右,这个季节中既可以看见含苞欲放的,也可以看到盛情绽放的,也可以看到飘零的。那一定是让虚的幻想化实,让实的心欲还虚的时空点
十六)草地雨中餐
马背上的乔MM已经严重的身体不适,头发沉,眩晕,鼻子不透气,好象有飘飘忽忽的幻觉。谁也没有办法肯定是感冒,还是高原反应,还是感冒夹带高原反应。该吃的药都吃了,乔MM已经这样坚持了半天。
除了乔MM而外,大家的状态都不错。好吃,好喝,好景色,自然也就好情绪了。
跨过奥姆苏垭口,草甸杜鹃林、紧紧相连。
高原山泉形成的水潭清澄,静怡。
微小的无名碎花象编织过的地毯,铺在地上。
不觉中若噶草地出现在眼前,披着红叶,黄叶的灌木一簇簇散落在草地的河流两边。草地里水汪汪的,只有一团团的的草团处可以下脚,稍不小心就会陷进去。好在若噶草地只是我们必经之路上的一个小小的段落,只给大家增加了情趣,没有填加更多的麻烦。
这里的草太好了,是骡子,马的美食圣地。我们为了犒劳辛苦几天的畜生,决定在此休息。下马落鞍,畜生们高兴地在地上打滚,真有点象我们人松骨、按摩的那种享受感觉。
马哥,司根架起了篝火。
我拿出了还没有开封的气炉,接上高原气罐,烧起了牦牛奶。
十分钟一锅奶(约一升)烧开了,大家争相地喝着,再拿出深圳带来的新疆囊饼,标准豪华级的生活。
“太好喝了!”“太好吃了!”
叫好声中,老天开始下雨。
第二锅奶在雨中煮着,这回该轮着我这个火头军享用了。
啊!真香呀!
那奶汁浓、滑、香、甜,有点象焦奶(母牛哺乳期的奶,但肯定不是,现在离产崽期还早)
也许是蛋白质的含量太高的缘故,这么浓的奶如果不加入少许水的话,很容易糊锅。
牦牛奶真是很好喝,很营养,很神仙的绿色食品。
雨越下越不客气,草地上没有避雨的地方。
司根,马哥在雨中煮着饭。
乔MM和晨风钻到马帮盖行李的塑料布底下。
海伦披着雨衣靠着一块石头望着天静坐着。
金刚和我收拾完东西,围着雨中燃烧的篝火转悠,手有点发木。
雨终于不下了,马哥和司根用猪膘肉下着饭,再次出发已经是3点。
备鞍上马走出草地,走进了森林-------孜多俄森林。
十七)风寒火暖森林夜。
降了1000米海拔,乔MM云里雾里的飘渺感觉没有了,高原反应的症状在减轻,和大家一路的在森林里走着。
茂密的森林里看不见天,青刚木上挂满了一种寄生毛须状的植物,蛋清绿色,挂须象榕树须,叶片象文竹。
据说对树木本身的生长没有损害,当地人把他摘取下来做擦锅碗的抹布使用。
顺着稀烂的马帮路引导着我们向前。
迎面突然传来,马铃声。只见 8匹马驮着沉重的货物,5个人紧跟其后,相对而过的马帮队伍在马夫的吆喝声中,自然的交汇而过。
这是我们今天唯一遇见的人马。
太阳光被高高的山早早的遮去,今天无法赶到目的地古尼。金刚、马哥和我顺着路急走,希望可以找到一个可以露营的地方。
突然看到一条狗,目光阴郁,夹着尾巴,我和他对视一下,感觉没有什么危险,就走了过去。
密集的森林越来越黑,为了争得多点的光线,找到有水源的开阔地,我们在前面走的饿速度也越来越快,说是寻找,根本就没有别的道路选择只有向前奔,奔到合适的地方而已。
天已经黑了。一个被采集松茸的山民废弃的营地出现了,砍倒的一片林子,在茂密的森林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穹庐,可以透过庐顶看见不大的天。
确认了水源的位置,决定在此扎营。
可是,没有草,没有草料,可怜的马儿只有喝山泉来顶饿了。
选了两块平地,我们迅速地搭着帐篷,帐篷只有搭在黑忽忽的稀泥地里。为了防止雨水,只好用尖木桩在帐篷四周开挖派水槽。
幽黑,寂静的森林,燃起了篝火,山谷的河水声遥谣地问候着疲惫的人们。
穿上了能穿的,大家围坐在火堆旁,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填充着寒冷而饥饿的静。
继续熬煮着鸡婆汤,炖毛牛肉,煮着米饭。
森林很静,很黑,虽然向导告诉我们没有烈性的食肉动物,但是看着冉冉的篝火才觉得多一些安全感。
黑的可怕?!静的可怕?! 冷的可怕?!原始的可怕?!
“马哥,又下雨了,怎么办?!”海伦娇柔的声音,可怜的望着落下的雨花,无奈的忍受着支付追寻自然,追寻原始,追寻质朴,追寻纯净而必付的代价。
她精神已经进入叫做考验的地步。
欣赏原始而享受原始对于都市人而言是个勇敢的选择。那可是勇敢者的游戏。
两个MM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即便是在平地或下山时才走走山,可是反差极大的生存环境中,她们默默地忍受着,接受着,融合着。
记起罗曼.罗兰的一句说得不见得对的话“女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不说话。”
这两个城市MM能在如此的环境中没有质疑的怨言已经是天大的优点了。
吃下牦牛肉,喝下鸡婆汤(肉仍未煮烂),咽下香肠闷饭,我们的肚子舒服了。
没有草吃的马在篝火旁溜达,黑暗中眼珠发着温和的光,可怜的畜生们不得不忍着饥寒。
摩梭人,普米人,藏人是不吃马肉的。是呀!可怜的生灵被看作他们的朋友,一个承受了更多苦难的朋友,即便是没有吃的,他们也不会跑的更远,离开主人。
马无夜草不肥。今天的马比人更苦了,茂密的林子里,树干很光,树枝很高,地上只有较少的阴剩植物,不知道它们可以吃什么。
疲劳已经让大脑处于静态了,还要想什么,还有什么好想,所有思索的神经网络都自然关闭了。
在河水声,雨声,马铃声,鼾声,磨牙声中一个个香甜地睡去。
作者:GUOSHANFE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