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祠并不大.最先印入我眼帘的是一座古戏台.名曰"水镜台".戏台空空如野,黯淡无光.导游告诉我,在戏台的四周埋了四口大水缸,这样戏子在台上唱戏,老远就能停见.通常的戏台总是面南被北,可"水镜台"却面向北方.因为戏台上唱的戏都是"献戏",唱给"圣母娘娘"听的.穿过"水镜台",跨过"会仙桥",就来到了"金人台".四个与人等身的铁人昂然而立,守卫着潺潺晋水.看来山西自古缺水.'三七分水"向我们讲述了夺水的惨厉,"马氏坐瓮"有寄托了当地老百姓对水的渴望.金人台上的四位壮士神态各异,栩栩如生.他们都是生铁铸成 ,历经百年风雨,可依旧神采奕奕.据导游说,西北角的金人是从河南黄河边请来的,其余三位都是晋水的保护神.摸模他们可以消灾去祸呢.于是,四位金人在无数善男信女的"爱抚"下盔明甲亮.四位金人是否恪尽职守呢?循"智伯渠"向上而行,凭吊了"三七分水"的池塘,那千年难老的泉水就在眼前了."难老泉",多妙曼的名子."天若有情天亦老",此泉却难老.此名实在很妙,希冀她永褒青春,却起名"难老",比直接起名"青春","常流'之类不知高明了多少倍.我们文化的所有韵味都涵在这难老的名字中了."难老泉"流淌了千年,终究没有等到我的到来.难老啊,难老啊,却最终老去了.导游告诉我,建国后泉水终于被污染了.我望着人造的泉水,不停地叹惜.难老泉的旁边就是晋祠的主殿"圣母殿"了.好一坐大殿!在千年龙虬的周柏的掩映下,虎踞与晋水之畔.那周柏也是神奇,枝繁叶茂,情深向西.传说本来圣母殿的两侧各有一棵柏树.两述本是联理.不知何年,有高人指出西面的柏树不祥.故西柏被人伐去.东柏很伤心,从那天起,他就不断向西倾斜.这可了得,若大的周柏斜向圣母殿,可要压坏圣母娘娘的呀.天地的造化就是这么玄妙,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棵古槐拔地而起,托起了这伤心的周柏.站在圣母殿前的"鱼沼飞梁"上看这大殿,八根立柱顶天立地,两角斗檐飘逸高挑.八根立柱可很有讲究.中间两根最短,外边两根最长,层层张高几许,巧妙地修补了人的视差,使大殿更显威严庄重.构思与著名的雅典的巴台农神庙如出一辙.八条张牙舞爪的神龙盘绕在立柱上.这八条龙可是木工中的极品.常见的蟠龙柱大都采用在原柱上雕刻的方法.而这儿,龙和柱本身就不是一体.每条龙由几十段拼接而成,各段又木楔想连,在婉蜒曲绕于柱上.于是,八龙有了神气.各有各的姿态.这条龙真是"亢龙有悔",龙首下探,也许龙头离柱有些远,四个龙爪紧报力柱;那条龙可谓"潜龙在天",拢头向上尽力挺起,龙尾也用力地翘起,真努力向上攀登呢.每条龙都精雕西琢,一鳞半爪,尽显匠心.可惜年代久远,又没有好好保护,八龙已经有些残破了.山西对所有文物的保护都很糟糕.任这些文物风吹雨打,不加过问.只知道收钱,却不加爱惜,一副败家子的模样.想想我的家乡连到处都是的乾隆碑刻都用玻璃罩加以保护,山西实在不象话.在八根蟠龙柱的后面,大殿的两角站立着两员大将, 足有三米多高.怒目圆睁,威风凛凛.他们都向殿中心倾斜,似在拱卫着圣母大殿.由于年代久远,那年迈的双腿已经支撑不了那健硕的身躯,现在,我们只好用铁架支撑起他们的将军肚了.我问导游他们是谁,导游糊弄我说是哼哈二将.我却依稀记得他们好象是周天子的两位大将.具体是谁只好去查"东周列国志"了.
大殿内圣母娘娘凤冠霞佩,端正而坐,到也无甚可说.四十二侍女各司其职,却维妙维肖.瞧,圣母身边的贴身女官可真不好当,左边的女官正恭手肃立,微偏者头,侧耳倾听,可怜长年如此,右耳竟比左耳大了许多;右边的也不清闲,不停地用眼睛的余光斜眺着圣母,久而久之,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竟有些斜视了. 大殿左侧的第一位侍女一定是位贵妇人,手握钱袋,闲然自得,一副大权在握的模样;右侧的最后一位仕女却紧握扫帚,低头弓背地劳作着.受宠的乐伎果然窈窕娥娜,只不过对着圣母的半张脸笑容可鞠,另半张脸却愁容满面;而那年老色衰的老仕女正永远地妒嫉地看着她,粗陋的衣服,苗条的身段 告诉我们,她年轻时也是如此的风光,岁月不饶人啊.时间在这里凝固了,四十二仕女永远地静静地站在这大殿上,或胖或瘦,或哭或笑,演绎着千年不变的故事
圣母殿的东南是唐叔虞祠.其实这才是晋最早的宗祠.北魏郦道元在其"水注经"中就记载道:"际山枕水有唐叔虞祠".由于圣母是唐叔虞的母亲,而中国的传统又是以孝为先,圣母殿自然成为了晋祠的主殿.现在的唐叔虞祠踞于晋祠的一角,寂寞冷落.前殿是享殿,塑有著名的二十乐伎彩塑.可惜我是乐盲,二十个乐器分辩不了几种,而导游也知之甚少.故索然而去.
在晋祠中还有王氏祖庙,供奉着王氏的祖先,那"鸡犬升天"的王子乔.王氏宗祠是台湾人捐资建造的.台湾人实在有些莫名其妙,一方面决意的要独立,一方面却不停的认祖归宗.我进去看了看,庙里的王子乔"浓妆艳抹","呆头呆脑",哪有一点"凤凰台上凤凰游"的仙气?更败人胃口的是那墙上的壁画,据说是山西大学美术系教授画的,简直是三流的日本浮世绘加劣质的日本动画.见鬼,怎么一代不如一代?现在人的艺术水平竟不如宋代的无名工匠.
王氏宗祠的附近就是台骀庙.台骀是治水贤臣,被尊为汾水神,是我们张氏的三世祖.台骀庙正在重建,殿内有三个年轻人正在为台骀塑像.我观之良久,竟引起了他们的怀疑.有人上来诘难我,我忙赔笑解释.我问他们是哪儿人.他们自称是山西大学美术系的学生.我又问到:"你们做过小样设计吗?"因为我知道,凡大的雕塑都会先做个模型.那人很不屑的睨视了我一眼说"不用,我心中有数."可我才心中有数呢.我的三世祖实在不可能享有圣母的荣耀了.古时工匠是用心去雕塑,所以那仕女们才会那么的灵气十足,可现在这些学生是在工作挣钱,塑出的台骀永远只是泥菩萨.唉,时代的错误啊!
离开晋祠已经是十点多了.天气很炎热,我决定先会太原吃中饭休息一下.由于接近中午,大公共汽车很少,我只得上了一辆小公共汽车.于是,我慢腾腾的往回开,让人很憋闷.回到太原已经是十二点半了.我换了一家宾馆,在火车站旁边.这宾馆比并州饭店便宜些.可我一进房间就后悔了.因为房门上写着:"请您注意安全,......,晚上睡觉时请将贵重物品放在自己的枕边......"我一下子就觉得这儿很不安全.看来,下一次还是不能住在离火车站近的地方.
天龙山是吕梁山脉的分支,在晋祠西北.我在宾馆中躲过了中午的烈日后,在下午四点又来到了晋祠.此处有很多面的.早上他们在这拉客上天龙山起码要八十元.可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客人了.我租了一辆当地的面的去天龙山和龙山.走盘山道最好找当地人,因为他们路熟.车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飞弛,路况很不错.满目碧野清山,暑气自然效去了很多.路真有些险,有几段路竟然是修在山脊上,两边都是悬崖.烈日变得柔和起来,清风在山谷中游荡,我的心也恬然了许多.师傅是山里镇上的,也就三十出头,却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他说靠开车一年可以赚四万元,收入还是颇丰的.我问他为什么要生两个孩子,他笑笑说:"大家都生两个."看来,计划生育实在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不过,情况也正在变得好起来,我相信如果是早几年,我遇上的农村人一定会告述我生两个已经是少的了.山上人很少,很安静,似乎连鸟鸣也很少听见.到是山路边隔一段就停一辆高级轿车,车里总会见到一对男女,似乎女孩总是很漂亮.在美人的陪伴下品尝清风绿海实在应该是很惬意的.车在蜿蜒的山脊山开了约一个小时,停在一个几乎没有任何标记的地方.司机让我下车.在他的指点下,我才在杂树掩映下发现了一条石阶小道.他让我给他十元钱,说他要将车开到山下等我.在这时,人彼此就得互相信任了.我得相信他会在山下等我,他也得相信我不会找个差道溜之大吉.但在当时,谁都没有怀疑彼此的信誉.
寂寞的山道上就我一个人.孤独而又闲淡."什么都可以想,什么又都可以不想".难到朱先生当时也象我现在一样很难寻求内心的平衡?好熟悉的感觉!它曾经一次次地出现在我的梦中.我似乎又在重走那峨嵋的山路,也是那样的安静,那样寂寥.转眼间,一座凉亭立于我的眼前.旁边立一石碑记曰:"高欢避暑亭".我竟不认识这位北齐的开国元勋.幸而旁边有碑记述了这位皇帝的生平,也是一位混世魔王.我对五代十国, 南北朝的历史知之寥寥.他日有时一定要研读一下这段历史.在亭中歇息,眼见满目苍翠红红的夕阳镶在碧蓝的天宇中,徐徐清风竟送来了淡淡的松香,我有了点羽化而簦仙的感觉.山道弯弯,崖边突兀起一座高阁.这就是幔山阁了.幔山阁是为了天龙山的弥乐石佛遮风挡雨的.次佛是天龙山石窟的最主要的佛像造型,由四尊佛构成.当中是威仪的弥乐,高约五米,体态庄严.一皱一褶都费匠心.座下护法,弟子,或坐或立,也都法象殊森.从佛的衣饰的精制多变可以想象当时的繁华,真不愧泱泱大国的风范.我顺陡峭的楼梯向上,仔细观查,才发现佛的头与佛身竟有明显的隙缝.原来头已经不在东土了.日寇已经将他们盗去.我们的不肖,由此也可一证吧.依山而下,转眼已到山下.一方十方丛林招引着我.圣寿寺建于北齐皇建元年,原乘天龙寺.里边的雕塑依旧是那么的精美和不拘一格.最令我惊讶的是门口的那两位力士.据说他们从唐代就威武地站在这里,只是不知何时起他们的头没有了.他们几乎赤裸着,只在腰间扎了一块腰围.全身的肌肉是那么的逼真,我竟想用手去摸一下.也许黄土是最适合雕塑人体的.我分明知道他们是有骨胳的,哦不对,应该是骨气.他们还活着,尽管头以失去.他们就象刑天,在"持干戚舞".看看那经络分明的小腿,看看那用力屈伸的脚趾,你就会对现前的观点嗤之以鼻.谁说中国人不会雕塑人体.其实我们以前什么都和西腊精神那么相似,不幸的是我们一次有一次阉割自己,现在依旧在继续.天龙山的神气还多着呢.寺旁是一棵龙虬.高不过一米,年已过千年.我怀疑它最初一定被人刻意的修剪捆扎过,否则它怎么会象盆景.它枝干虬劲,如伞似盖,覆地十多平方米.当地人都说它天生就是这样.倘若真是这样,天地时间真是太神气了.
出了天龙寺,发现司机正在寺外等候.于是开车直奔龙山而去.很少有人去龙山,道路很糟糕,全是土路.我听说龙山有我国唯一的道教石窟,因而就想去看看.我太贪婪了.龙山本来也应该是青山绿水的,可疯狂的采石破坏了一切.据说现在已经不让人采石了,可被破坏的环境已经无可补救了.其实自然如此,人生何尝不是如此呢.可贪婪竟是那么的强大,它蒙蔽了一切,结果我来到了龙山.龙山上到处可见烧窑的大洞和石膏矿洞,破旧丑陋.车停在一石径处.这就是龙山石窟的入口了.师傅业陪我上去了.他说他也从没有来过.山其实并不高,但山径几乎垂直向上,爬起来很累人.好不容易上了山顶,只见一户人家.几个山里的学生也坐在那儿休息.我喘息不定地问他们,石窟在哪儿,他们指了指一处很不起眼的山岩.我手脚并用的爬过去一看,真令我大失所望.石窟很小,最大的也只有一米高.石窟几乎被风化了,我依稀可辨识出'真人"两个字.看来道教终难成大器也是必然,看看这唯一的石窟就知道了.连自己都不认真不虔诚,怎么让别人信服呢?于是,我和师傅又开车颠颠簸簸地下山,在山脚下,我发现了那些学生的学校.那农校,校舍也很整齐,现在已经放假了,空无一人.我想,如果下雨,这些学生和老师一定很不舒服,因为路实在太泥泞了......
清晨,我匆匆在酒店中吃完早餐,直奔长途汽车站而去.车站内有无数拉客的混子.他们一遍又一遍地问我去哪儿.我一句话都不说.进了站自己买了一张去五台山的汽车票.这是一辆"依维柯",可车上并没有人.我感觉有些不妙,忙问司机发不发车,司机满口说:"发!发!一定发!我们可是车站里的车".可过了一会,有个老板模样的人和司机说了几句,我就知道这车不会发了.果不其然,他们把我拉到火车站,"卖"给了另辆车.
车内已经塞了很多人,我就抢了后排最角落的位置.这是相对安全的位置.车上全是山西本地人.后来上了一对老人.过了令人心焦的一个小时,车终于上路了.我本想好好休息一下,可实在不敢合眼.车上的人似乎都非善类.离我不远坐着三个什么行李也没有的大汉,光光的和尚头,一脸的横肉,两眼贼溜溜地到处乱转.不时向我投几眼.我下意识的将钱包放在我座位下,以防万一.那对老人也令我心烦.老先生是来自北京的老红军,刚从四川九寨沟回来,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他们先是为十元车票大吵大闹,想比其它人少些车票,又很不客气地问我:"哎,你去哪?".我颇讨厌这种以老卖老的人,况且又是自我感觉颇好的北京人,也就没吭气.车开开停停,穿过几座小城,都荒些.车开近五台山时,司机就向我兜售旅馆,我依旧一句话不说.另一对年轻的夫妻同意住他那,但要求司机帮他们想方法免了"进山费".进山费很贵.四十八元.在山道上有一简易的收费站,坐了几个警察.崴带着帽子,警服皱巴巴地穿着,风纪扣松着,抱着腿坐在一条长倚上,嘴里骂骂咧咧.我突然想以前的电影真传神,那些伪军和他们真一样.所谓"靠山吃山",这"进山费"就全上贡给这帮"山大王"了.其实腐败并不仅仅是"成克杰"才有资格.倘若只有"陈西同"等人才腐败,中国到也无事,可是现在是任何人有任何权,哪怕是看门的警察都想方设法利用手中的权力去为自己谋福利,中国就实在病入膏肓了.
老红军可不想交钱.据说他可以不交,至于他的老伴要不要交,我不得而知.他喋喋不休地骂这帮警察:"你们对革命没有感情......"我却想,人们对革命没有感情多半是因为你们这些"老红军"的态度和作为罢了.狗咬狗,却苦了我们.一车的人在车上竟坐了两个小时.我叹惜道:"共产党真是不是搞经济的料."其实,让老红军享受福利是完全正确的.但关键是如何操作.现在是让他们免费坐车,免费参观,免费......所谓免费,实质是国家补贴了钱,但这笔钱并没有流通.开车的,开公园的等等收不到钱,当然很不愿意,造成纠纷,也是自然的.若国家用固定数额的钱补贴给他们,他们到哪儿消费都和其它人一样,即增加了流通的资金,也照顾了各方的利益,何乐而不为呢?老红军的福利也罢,公务员的住房也罢,其实都是一样的道理.中国总是有太多各式各样的隐性收入,孳生了腐败,制造着不公.在车上坐了两个小时后,带着很糟糕的心情可是了五台山之旅.
五台山又名"清凉山".果然名不虚传.凉凉的山风和山气很快消去了我心中的烦闷.这是多有灵气的凉啊.那么纯,那么清.与深秋的凉比起来,少了分肃杀,多了许多快意;与早春的凉比起来,少了些瑟缩,多了许多畅快.她恰是在闷热的夏夜里不经意闯入的清风,她是千米跑步后的第一口冰水,她是紧张考试后的第一天懒觉.
五台山的中心是台怀镇.寺院云集,小旅馆也云集.我并不喜欢这些私人的旅馆,一来卫生设施不好,二来我一人在外,安全很重要.在来五台山之前,我已经浏览了很多网页,发现了一座叫"栖贤阁"的宾馆."栖贤阁",多雅致的名字.起这名字的宾馆应该不差罢?
"栖贤阁"依山傍水,由多栋小楼组成,可宾馆里居然空无人影.大堂上只有一个女孩,约莫二十多.我问她多少钱一个标准间,她说是两百八十元.我说可不可以降到两百.她诧异地看着我问到:"你一个人吗?"我也很惊讶,"不行吗?"她看了我半天,说"算了,不开票了."我的第一反应是她不想开发票,好私吞我的住宿款,可她一边给我房钥匙,一边嘱咐我说:"有人问你,你就说是我的朋友,我叫小邢......"我才明白了,她并没打算收我的钱.我竟很有些惶恐,担心其中有炸,我可是从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的人,但是陷饼真地从天上落下了.她将我送到房间,又给我打了瓶水,我与她闲聊了一会,知道她是五台山附近的忻州人,是大堂经理,她先生在忻州教书,自己带了个十个月的小宝宝在五台山上工作.于是我约她晚上一起吃饭."栖贤阁离台怀镇有些距离,我叫了辆摩托送我去各大寺院.
最先去的是"塔院寺",顾名思义,五台山的象征-白塔也就在这寺里.既然白塔是藏传佛教的象征,塔院寺自然是藏传佛教的圣地了.一进山门,就见到两个年轻的喇嘛在修行"五体投地"的朝拜礼.先双手合掌与头顶,然后顺头顶落与胸前,鞠躬,跪下,双手向前平伸,胸部,腹部于地合.两个喇嘛很快的重复着,一会儿, 就已经做了几十次.白塔下有一圈经轮,我顺便地转动着,一个喇嘛立刻上前告诉我说:"你方向转反了."他来自与青海塔尔寺,千里迢迢来五台山朝拜的.经轮很沉,转一圈竟很累人.一个老婆婆也在转经,她问我从哪儿来礼佛,我告诉她我是扬州人.她立刻用扬州话问我:"扬州庄稼现在该收了吧?"呵,我们竟然是老乡.老婆婆是真正信佛的人,手脚一刻不闲着,转经时也拿了块抹布不停地为经轮擦去灰尘.塔院寺的旁边就是"显通寺"了.显通寺是五台山最老,规模最大,布局最完整的寺院.门前不是常见的"四大金刚"而是一对龙虎碑,可惜由于年代久远,龙虎二字有些模糊了.寺内古木参天,大雄宝殿前是两座康熙的御碑,一座有字,一座却无字.据说本来两块碑下是两口清泉.传说康熙的父亲出家五台山,康熙常来探望.一日在显通寺往菩萨顶望去,竟觉得是一条代飞的龙.幸而此龙还没有眼睛.显通寺的方丈点化康熙说,此龙的眼睛实际就是显通寺 这两口清泉.这还了得.康熙当即命人填平两口泉水,又镇上两块御碑.从此,菩萨顶这条龙就永远不动了.可为什么一块有字一块无字呢?传说那方丈说:"康熙是真龙天子,菩萨顶也是一条龙,一龙只能压住一龙的一眼,另一眼必须等另一条龙来.如何知道谁是真龙命呢?你如果能从这无字的碑中看出字来,你就是了.我瞪大了双眼,除了看清几个"到此一游"外,什么也没看到. 传说啊,毛泽东在1945年来了,看出了这碑上的字,他最后进了北京城.寺内香火鼎盛,可菩萨几乎都是清代的作品,虽然华丽威仪,却少了许多灵气.没有什么映象了.倒是隔壁不时传来的戏段吸引了我.显通寺的旁边是"五爷庙".谁是五爷?龙王五太子.据说此处许愿很灵.因而香火旺盛.善男信女们各求各的佛,各敬各的香.我也跪在"五爷"前,为父母祈福.儿常年在外,为父母敬个香实在是太微薄了点.庙内正在唱庙戏,是有人来还愿请戏班来唱的.庙内人山人海.大家或蹲或立,有的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听得津津有味.台上两个老生正在对唱,唱的是晋剧,我听不明白..一老人告诉我,唱的是"草船借箭",我才明白那位一直用手半遮脸的人是鲁肃,而那位不停叫"大夫,大夫"的人是诸葛亮.于是我也津津有味地停起来.不一回,一幕结束,大幕降下,出来一个老丑,叽里咕噜地说着我不懂的话,把我"撵"了出去.罗喉寺是纪念释迦摩尼的儿子罗喉而见的.内有一个很有名的机关叫"开花现佛". 一尊文殊坐于莲花中.六瓣莲叶包裹着佛像.莲花四周布满了神态各异的神仙.我的运气比较好,有一台湾旅游团给了很多香火钱,一和尚就下到机关下推动莲花,但见莲花缓缓绽放,莲花四周的神仙也手舞足蹈,欢呼鹊跃,文殊慢慢现出威仪的法身.比起其它寺院,殊像寺就显得很冷清了.其实这才是最重要的寺院,因为它才是文殊菩萨的最初的道场.内有五台山最大的文殊菩萨像,精铜铸造,外覆黄金,高约九米,塑造精美,色彩堂皇,法度庄严.在我的印象中,只有峨嵋山万年寺的普贤像能与之媲美寺内有很多年轻的和尚,与我攀谈.他们说,家里穷,在寺内出家有吃有住挺好的.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本来想上菩萨顶和黛螺顶,可山顶聚集着厚厚的乌云.哦,要下雨了.
雨说下就下.五台山被拢上一层薄纱.小邢在宾馆里等我吃饭.于是我们去了附近的一家餐馆.餐馆里没有任何客人,菜也特别不好.屋外,雨在滴滴嗒嗒地下着.我和小邢拉家常.她先生啦,我父母啦,她孩子啦,我自己啦.她工资很低,业很想调回忻州,其实,我和她按不同的生活方式生活着.可她同情我.她说我是她见到的第一个很有钱却一个人来五台山玩的人.她有些可怜我,居然如此孤独.张楚一定对了."孤独的人是可耻的".而我的确有些寂寥.那时刻,我读懂了龙应台的文章.她说她去西藏玩,在一家藏民家投宿.尽管女主人很辛苦地度日,可她依旧紧握住龙应台的手,很怜惜地说:"你真命苦啊!".我感动于她的单纯,她的善良.那时那刻,我甘心成为弱者,被别人关心,被别人同情.芸芸众生,谁是强者?谁又是弱者呢?我们都很孱弱,彼此地同情,彼此地关怀才使我们成为强者.
晚饭后,我一个人在雨中散步.公路上已经空无人影,只有滴滴的雨声,孱孱的溪水和那忽起忽弱的禅鸣伴随着我.这就是天籁吧.天色渐渐暗下来.远处的山峰已经娇羞地躲进了纱帐中,偶尔才露出那满头的青丝;眼前的山峰正在顽皮地扯着淡淡的烟雾,忽聚忽散.这是催眠地昵语么?我竟有些困倦,什么都不去想,象会到了妈妈的怀中,只想撒娇,只想沉沉地睡去.又是一个美妙的无梦的夜晚,在这空山夜雨中,我象孩子一样,酣睡起来.
清晨醒来,山色已经笼罩在淡淡的烟雨中.爬台顶的计划是无法实现, 我索性躺在床上不起来,看着无边的水墨山水.呵,好一个"偷得浮生半日闲"啊.中午,小邢送来了她食堂的饭菜,我大口吃完.菜只有大白菜,里面共有五块没有任何瘦肉的全肥肉.她的生活还是很辛苦,她却认为她过地不错了.天气的恶劣使我犯下大错.我没有提打听去大同的车的情况.等我到台怀镇时,已经没有车去大同了.我的唯一可选择的是搭车去五台山脚下的小镇去碰碰运气.中巴又不断地等客.时间一分一妙流逝,我的心情也越来
作者:zhangliy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