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遗忘的世界
出发地点:江苏 泰兴 四川 阿坝 5日自助游 同行人数:2人
文章类型:游记 出游时间:2006年12月7日-12月12日 人均费用:2500元
出游类型:自助游 享受级别:体验生活,苦中带乐 荆棘鸟 提供
交通工具:飞机为主 目的景点:四川 阿坝 四姑娘山 长坪沟 海子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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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遗忘的世界

第一日
 

2006年127      星期四       小雨
 

从来没有尝试过远行。虽然这种愿望存在了很久。没有明确的目的地,没有一点经验。只因为内心一个声音呐喊了很久,它不断提醒我,我要走!太累了,累得想逃离。一个孤独的灵魂,在现实的禁锢下快要窒息,不愿屈服,一直在挣扎。这种强烈的愿望,吵得我不再畏惧未知的困难和危险,决定听从内心的声音。
 

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在网上漫无目的的浏览,直到看到她的图片:四姑娘山。名字第一次听说,网上关于她的简介很详细,还有游人写的游记。地处四川西南高原,山顶终年积雪,征服过她的登山队寥寥无几,山底有三沟:双子沟、长坪沟海子沟原始森林,溪流,湖泊,草甸,适合穿越、漂流。有美丽的传说,人们称她“东方的阿尔卑斯山”。我听见心里说:就是这个地方。
 

冬季并不是出行的合适季节,万物萧瑟,后来事实也证明确实如此。这将注定只是一次荒芜而漫长的省际旅行。
 

唯一的好处是淡季,行人不多,价格相对便宜,我本也不是旅游,而是旅行,有点像苦行僧似的行走,不需要太多的物质享受和视觉盛餐,只是为了让心灵经历一次洗礼。
 

这对我来说是一个挑战,了解得越详细,计划越清晰,头脑越兴奋,心里越发怵。父母不放心我,母亲一定要跟着我,加上网上没有找到结伴同游的人,只得同意,有点郁闷。
 

  写好应该准备的东西和行走的路线、花销、行程,已是深夜十一点。
 

未来会怎样,我不知道。
 


 

第二日
 

2006年128     星期五        小雨
 

上午坐车到南京,购物,买票,问路,转车,一切都按照既定的计划进行着。第一次独立出远门,母亲跟在我后面,虽然过程中有些小小的麻烦,但都解决了。机票很便宜,只有四折,620/人。下午1445从南京禄口机场飞成都。
 

我们带了一个大箱子,和两只旅行包。这箱子是小姨听说我要旅行时专程送上门来借给我用的。以前,我没有用过这东西,因为从来没有远行过。母亲在箱和包里塞了需要换洗的两套棉毛衫裤,两件羊毛衫,两条毛线裤。内衣和棉袜。两条围巾。两副军用棉手套。煮熟的两大袋茶叶蛋。苹果。橙桔。巧克力。蛋黄派。袋装方便面。旅行用茶壶。索尼数码相机,充电器。卫生纸,毛巾,牙刷,牙膏,洗面奶,洗发水,润肤露,隔离霜,木梳,风油精。笔记本,中性笔。
 

母亲严重缺乏安全感,恨不能将家当都带上。因为心爱的女儿发神经,她不得不冒这个险。我理解她。
 

  终于,我们飞往那千里之外西南高原的天府之国。
 

地面上一片阴霾,我俯看大地渐渐脱离于视线,云层上的天空异常晴朗,阳光刺眼但不强烈,温暖但不热烈,冬日的太阳就是这么懒洋洋的。白茫茫的云朵层层叠叠,簇拥着望不到头,飞越在三万六千里的高空,迎着云层之上的阳光闭起眼睛,想像着四姑娘山的模样。
 

一些人、一些事,留在地面,不再去想。
 

让我暂时忘了你。
 


 

第三日
 

2006年129     星期六        
 

昨晚抵达成都双流国际机场时已是傍晚1815,成都的夜晚人群熙攘、车水马龙、霓虹闪烁,耳边充盈着好听的四川方言。有人在招呼我:“幺妹儿,坐车!”我摇摇头,出租车的价格太昂贵。我和母亲转了三次公交车才到达茶店子,这是通往日隆镇的必经站点。在车站附近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下,一天的劳顿让我们很快入睡。
 

凌晨645,成都仍笼罩在黎明前的黑暗中。这里天亮比家乡晚了一个小时。我们从茶店子出发,乘坐茶店子开往小金县的客车,在日隆镇下。从成都到日隆途经郸县、都江堰、漩口、卧龙、巴郎山,全程180余公里,因为在修路,耗时需九小时(网上说只需五、六个小时,计划有些错误,我不得不稍稍改变一下行程,看来完全依靠信息是不行的,还得实践)。
 

四姑娘山位于四川省阿坝州小金县境内,日隆镇座落于山下,是上山下沟的必经之路,也成了四姑娘山旅游站点。
 

800,天空渐渐明亮。客车在都江堰站停靠后开始上山,绕过一座小山峰,都江堰人工水库豁然出现在眼前。在山体的照映下湖水被印染得荫郁苒苒,安安静静的披上了一层晨雾做的薄纱,犹如江南的茶姑委婉含蓄。
 

930,客车经过漩口、卧龙,水泥公路早已不见,是地道的盘山泥路,大多地方仅容一辆客车通过,好在上山的过程中只见同行的车辆,不见相对行驶的,我戏谑地猜想这可能是单行道吧。偶尔见修路的大拖车、工程车、挖土机对面驶来,在拐弯处总有较宽的地方让路。即使这样也是险情不断,我不得不佩服这些司机的高超本领。盘山路隐绕于山间,从车前望去,根本不知驶向何方,可往往转过一座山体,山路便如柳暗花明又一村了。一侧是悬崖绝壁,一侧便是万丈深渊,路基并不牢,很多地方可以看见路侧被泥水冲塌,司机师傅并不为险,驾驶着客车一路跳跃,紧贴崖壁行驶,崖壁上枯树的枝丫划过车窗,我坐在外侧,放眼望去脚下是万丈沟壑,有时后车轮甚至悬挂于路基之外,心惊胆颤。
 

山体是青绿的,除了一些裸露在外的被溪流冲刷成褐色的石壁。天空阴沉,山间清雾缭绕,偶有零星雨点飘落。
 

1110,客车进军巴郎山,由沟底盘旋而上,路边始见积雪,抬头望去,雪山初见端倪,若隐若现,藏匿山后,隐于天边,似害羞的姑娘不肯见生人,却抵挡不了好奇的心理,便偶尔伸头一探。天空飘下了片片白雪,途中堵车一小时,此时我已是昏昏欲睡,见此情景又兴奋起来。我们在盘山而上,群山远远落于脚下,发现路边立有一座四米高的青色石碑,隐见上面刻有巴郎山的字样。
 

1150,不知不觉客车驶进了云层,底层是雾,上层是云,雪不知何时已停。山体上的一切笼罩在云雾里,茫茫不知身在何处,只能看清车前两三米的距离。突然间,客车冲出了云雾的包围,一刹那硕大的太阳悬挂于空中,阳光四射普照万物,宛如经历了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境界。蓦然回首才发现这壮观的一幕:云海已在身下!
 

巴郎山海拔四千多米,不及四姑娘山高,但事后我们得知,巴郎山已是我们经过的最高海拔。因为在四姑娘山景点里,不论是长坪沟还是海子沟,海拔均只有三千多米,而我们是不可能登雪山的。这时高原反应渐渐来了,我和母亲都稍稍有些头疼,发现彼此的嘴唇变成了绛紫色。
 

只有在高原的山上才会有这种奇特而壮观的景像。山腰往下虽是飘着白雪,但气温较高,雪触地即化,山体仍可见绿色植被,而山腰往上尤其穿越云层之后,虽然阳光普照,但气温很低,山坡上白雪皑皑,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芒,枯树张开的枝丫被白雪覆盖,仿佛一件件制作精美的工艺品。我们开始看见了藏牦牛,披着一身浓厚的毛发静静站立在陡峭的山坡上。
 

1320,进入四姑娘山范围,一座座雪山越来越多的映入眼帘,有绵延数里的,也有威然耸立的,阳光暖暖地晒在身上,驱赶了穿行在山下五个小时的阴冷。山体完全变了样,光秃秃的山坡没有一丝植被,甚至积雪也不见了,天地间一眼望去只剩下黄褐色的土壤和风沙,川藏公路如银线般缠绕在山间。坐在颠簸的车上,我在半醒半梦之间编织着未知的旅途。
 

1600,我于睡梦中被叫醒,日隆镇到了。
 

当我初踏在日隆镇这片土地上时,心情是极其失望的。没有车站,客车只是在一些房屋集中的路边将我们放下。环顾四周,一片萧条,零零散散的几座房子临街而立,隐约可见一些店门上写着“客栈”、“旅行用品专卖店”等字样,大部份店面已关闭,更不用说什么游人攒动了。虽知是淡季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没想到竟荒凉到这般程度。
 

一下车就有当地几名妇女围上来问要不要住店,弄得人昏头转向,母亲拖着行李愣在原地,我挣脱了人群,往山坡上的一家小旅馆走去。因为,我听见那里,传来击鼓的声音。旅馆大门紧闭,我顺着墙外一道石阶进入二楼走廊,鼓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轻轻推开一扇门,鼓声嘎然而止。一个身穿藏服的青年抬头惊讶地看着我,手还停留在击鼓的位置上。环顾四周,墙上挂着一些专业登山的工具,屋角推放着一些乐器,正中摆放着那名青年敲击的乐鼓,青年脚边卧着一个黑黑的大家伙,定睛一看竟是一只藏獒,抬着头和它的主人一样静静地看着我,并没有想象中的暴戾。我成了一个打扰他们的不速之客,在他们的注视下有些窘迫,只好问:“请问这里有房间吗?我们要住宿。”青年问:“住宿?”看得出来他对在这种季节还有人来四姑娘山感到奇怪。“我们现在店关门了,如果你要住宿,只剩下一个空房间,还要打扫一下的。”看来这个店里没有和我们一样的游客,跟他道完谢,我离开了那里。
 

回到下车的地方,那些妇女还在围着母亲,我们赶紧选了一个穿着藏服看似平和的中年妇女跟着她后面离开了。
 

女人带我们去的地方叫金穗旅馆,这是开在路边的一家看似还蛮正规的旅馆。一共三层,女人一家住一楼,地下一层和二楼是住宿的房间。我们住在地下一层。因为旅馆是建在山坡上的,旅馆背后地势较低,所以从我们住的房间仍可以看到窗外的景色,那是一片空旷地,几间平房、三间露天马厩,一条涓涓溪流贯穿而下,三、五匹马安安静静在马厩里嚼着枯草。我们和老板娘谈好价钱(还算便宜,两个人40元一个晚上,有电视、电热毯,还有热水澡洗,但如果要用空调就要再加20元),看天色尚且早,便向老板娘打听哪里可去玩,老板娘介绍骑马去附近的一座山,有几处景观,以前有游客来都带他们去的,但马费较贵,一人要150元。想想难得来一次,不要错过任何机会,咬牙便答应了。出发前照照镜子,发觉嘴唇的绛紫色变深了,太阳穴一直隐隐作痛。
 

一辆越野吉普停在旅馆前的空地上,老板娘带我们一起上了车,开车的是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穿着鹅黄色羽绒服。老板娘介绍那是她二儿子。车子载着我们沿公路往西开了十几分钟,在一处山坡停下。路旁有两个马夫和两匹马在那里等着。一个马夫是五十几岁的中年汉子,另一个则二十岁还不到。我和母亲各自选骑了一匹马,开始向山上进发。这是我第一次在野外骑马,心情不免紧张,也忘了问马夫这是一座什么山。与马亲密接触,发现这里的马都是腿短腰圆的体型,适合登山有耐力。马夫是不牵马的,只在后面跟着,偶尔吆喝着。
 

路还算宽阔,马儿也很安静,只是总喜欢往悬崖那侧走,我只好紧紧拽着缰绳。在一拐弯处,马儿竟径直往悬崖走去,我以为它要冲下悬崖,吓得连哭带叫起来,胡乱使劲地拽着缰绳,马夫冲上来将马停下,安慰我马是不会将我带下悬崖的,它只不过是要走近路。我定睛一看,这才发现紧挨着悬崖有一条不起眼的小路,以前马都是从这里上去。知道马儿不会乱来心才稍稍放宽,可一看那条小路又是徒得一紧,一马来宽的路,乱石密布,坡度很陡,我怀疑马走得上去吗!马夫一声吆喝,好马儿,一挺身,纵身跳上石块,一步一步很踏实的向上走去,我伏身在马上,紧紧抓着马鞍,两腿夹紧马肚,眼睛看着下方悬崖,心里不停祈祷:马儿啊,摆托好好走吧!
 

走了半个时辰,到了下坡,马儿突然欢快撒蹄跑向一家农户,我又呲哇乱叫起来,马夫将马喝住,拉往另一条上坡的路,我对马夫说这马儿很调皮,马夫说是马儿想回家了,刚刚那家农户是马夫的家。哦~~我恍然大悟,情有可原。
 

这时我们已进了山,山坡上散落着一座座石头做的房子,外墙的石头码得整整齐齐,有的房子和我们汉族的差不多,有院落,有玻璃窗,有的房子就很奇特,可能是当地藏民的吧,整个房顶是平铺的水泥板,只在中间抠了一个四方形,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所有的房屋外墙上都画着白色祈祷的符号,马夫向我解释那些代表日、月、山、水,祈祷山神保佑四季平安。我们还看见了几座破落的喇嘛寺,里面空无一人。这里喇嘛寺很多,因为当地人都信佛。
 

傍晚6时左右,我们到了山顶,那是一片草甸,从山顶可以遥望骆驼峰、日月宝境山等几处雪山峰,马夫介绍每年夏、秋两季这片草甸上会有很多游客露营。
 

这时我才有机会好好看看景色,一座座大山绵延到天边,因为尚未降雪,山体是深褐色的,那些山坡上的森林和山溶为一体,看似有还无。整座山壁扑面而来,给人一种沉重得喘不过气来的厚实感,甚至有些稍稍的恐怖。这里很静,除了风声,似乎还能听到山的低吟。冬季的山,是肃穆的。夕阳给大山镀上了一层金边,欲发显得山的威严不可侵犯,站在悬崖边环顾四周,有些头晕目眩,如果飞身跃下那万丈深渊,会是何等的体验。
 

拍完照,天色已暗,我们打道回府。
 

回到旅馆,已是晚上8时许,老板一家在店里围着一只电炉烤火。见我们回来,老板娘将我们带到隔壁饭店,这也是她家开的,饭菜已摆在桌上,辣椒炒牦牛肉、白菜豆腐汤、米饭。稍稍有些凉了。高原气压低,米饭煮不熟,有些夹生。但我和母亲已顾不上这些,饱餐了一顿。
 

我们犯了一个错误,低估了高原反应,没有准备抗药。下午登山时头脑已经很涨,因为骑马神经一直紧绷着,倒也没觉得什么。现在回到房间,人太累了,才感觉到太阳穴里如敲鼓一般咚咚响个不停,脑袋似要炸开了一般。洗完澡我和母亲就强忍着躺在床上逼自已入睡。房间里很冷,我们没有开空调,只能缩在被窝里吸取电热毯微弱的暖气。高原干燥的空气让我们不时起床喝水,嘴唇依旧干裂。一夜我几乎处于失眠的状态,母亲也和我一样。我躺在床上喘着粗气,硬生生和头脑里的鼓点抗争,恨不能拿刀将脑袋剖开。能清晰听见窗外哗哗的溪流声。
 


 

第四日
 

2006年1210      星期日        晴  
 

长坪沟是四姑娘山最美的地方,也是最适合户外运动的场所。所以,我们决定徒步穿行。
 

从网上看来的信息,以为一天就能走到头,可老板娘告诉我,长坪沟是一片原始森林,走四天四夜都走不完。画下地图,计算好时间,我决定从喇嘛寺步行至木骡子,全程15公里,往返30公里
 

我们凌晨6点就起床,本想和住同一旅馆的来自湖北的三名大学生一起出发的,可是他们中一人因高原反应过于强烈,病倒在床,一直耽搁到早晨8点也没能起床,我和母亲决定单独出发。其实我们也一夜没睡好,头痛得要炸,闭上眼睛能听到太阳穴清晰沉重的跳动声,因此今天出发前我向老板娘要了一些当地抗高原反应的中药“红景天”,泡在茶壶里路上喝。
 

我和母亲跟随着老板娘和她的二儿子步行至半山腰,本来空气就稀薄,再向上爬了两百米,心脏快要跳出来了。等我们坐上老板儿子准备的吉普车时,衣服都湿了。然后坐车逃过检票口,一直到喇嘛寺下车。老板娘叮嘱要算好时间赶在天黑前回来,他们还在这里等我们。我看了看通向大山深处看不见尽头的栈道,问:“没人陪我们进去吗?”老板娘说都靠自已走,5公里栈道,剩下的都是马道,不会迷路的。天虽亮了,太阳却还没出山,惴惴不安和老板娘他们告别,在入口处拍照留念,上午915,我和母亲踏上了这条未知路,目的地改为两河口,全程10公里,往返20公里,中午130返回。
 

长坪沟最不缺的就是木材,因此,栈道就是由一条条木板铺或架在山上供人行走的道路,铺了整整5公里。阳光刚刚照射在山头,沟里有些阴暗,气温很低,栈道上结了一层薄霜,我们小心翼翼的走着,栈道迂回曲折,一会在山腰,一会已降至沟底,一会又上升至山腰,绕山向深处延伸。汩汩的水声一直在耳边环绕,只闻其声,不见其形,直到峰回路转之时溪水才豁然出现在眼前,那是从雪山上流淌下来的高原之水,清澈、冰寒刺骨。因为是冬季,降雨量很少,河床裸露,石头千奇百怪,有的大如房子,有的小如抱枕,大都被溪水打磨光滑。初行是兴奋的,尽管光线不好,还是拍了一些照片。事实证明这是一个错误,效果不太好,而且还浪费时间。
 

10:30,栈道走到了尽头,我看见一棵大树上挂着一块木牌“枯树滩”,知道已到了第一个站点。枯树滩是我进长坪沟最难忘最喜欢的地方。这是一片浅滩,溪流在这里似乎已静止,滩上大都是鹅卵石,我们走下栈道,从一棵横倒在溪流上的树干踏过去,来到浅滩上。阳光散在这片土地上,我环顾四周,明白了这里为什么叫“枯树滩”。滩上长着许多不知名的枯树,如一只只张开五指的手伸向天空,似乎痛苦的呐喊。坐下枯树下,仰面接受阳光的抚慰,有一种很惬意的感觉。如果夏季来这里又是另一番趣味,溪水清凉,正可以消暑,浅滩是露营的好地点,还可以有冓火晚会,那是一种何等的浪漫。然而冬季,这里只有荒凉,只有寂静,只有遗忘,追随前人的脚步,似乎还能听到欢声笑语萦绕耳畔,却是另一番风情。
 

小栖片刻,我们继续上路。接下来走马道。所谓马道,顾名思义,马走出来的道路。路面非常崎岖,好在都是冻土,不算泥泞。从枯树滩开始,我们与原始森林亲密接触。这里大都是参天的乔木科树木,有白桦、红桦、赖皮桦、沙棘等,还有一些不知品种的矮树。树龄不等,凡是千年以上的都在树干上挂了个牌牌说明。我们体力开始溃乏,能听见彼此沉重的喘气,偶尔的鸟啼马鸣,越发反衬出森林的寂静,我从一棵棵树木身边经过,它们是沉默的,它们是肃穆的,我感觉到它们强烈的生命力,似乎能听见它们的呼吸。它们不仅仅是树,它们是卫士,是历史的见证,是沧桑的体验,是跨越了千年的灵魂。
 

我的双腿越来越沉重,身子弯成了弓形。为了照顾脚下不被绊倒,已没有精力再抬头看四处的风景。我开始期盼着早点看到两河口的路牌。
 

枯树滩之后的站点是龙口,在这里我们差点迷路。一条路通住山上,一条通往山下,可看了都觉得不是给人走的,太陡太崎岖了。找了半天,终于在一片树林里看见了通往沟底的第三条路,那条路上不仅有马蹄印,还有脚印。
 

龙口位于两座山之间的沟底,没有森林覆盖,只有一片乱石岗,竖着两根木头,估计是栓马用的。这里的视野很广阔,山和天在远处地平线溶为一体,白云自山间冉冉升起,高原的天很蓝,我无法用语言形容,我觉得用任何一种语言都是对那种蓝的亵渎。站在两山之间,天地之中独我们二人,凛冽寒风割着我的面颊,听见肌肤被吹裂的声音。抬头看天,环顾见山,我冲着那山谷撕心裂肺的呐喊,山并不冰冷,它回应了我。那一刻,胸膛是空的,心是满的,眼泪夺眶而出。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哭,我想我是被这里感动了。
 

继续前进。再往里走,感觉越来越复杂。母亲体力不支,休息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时间也就落下了很多。母亲多次提出已到中午该返回了,我都咬牙不同意。我知道,两河口不远了,到达两河口才算胜利。无知代表无畏,我们是带着无畏进山的,可无知也会带来恐惧,随着路途的延伸,这种恐惧越来越加重。这里人迹罕至,气候恶劣,手机没有信号,有什么三长两短,根本无法与外界联系。可是这里是我历尽千辛万苦才到达的地方,我又怎会轻言放弃?终于,我们看到了一块路牌,很是兴奋,我奔过去一看,木牌上的字模糊清,仔细辨认,如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心凉了半截,这里是上干海子,离两河口还有一段距离。
 

我又继续往里走,母亲已和我闹了别扭,两人不再说话,只顾埋头赶路。前进了几千米,母亲突然坐在路旁一棵枯树上嚎啕大哭起来,我不理她,继续往里走,其实那时我心里已乱了。在那种封闭的环境中,在那种自虐式的状态下,在那片除了我们两人再看不到一个人影的原始森林里,我觉得我们的精神都有些错乱。无奈,静下心,返回到母亲身边,我突然对着她大笑起来。我想当时如果有个人路过,看到一人哭、一人相对大笑,不毛骨悚然才怪。我其实想哭,可看到母亲那样,又好气又好笑,就抑制不住自已了。情绪平息后,我看了看时间,下午100,其实赶到两河口还来得及,可为了母亲,我只好同意打道回府。
 

一旦往回走了,心就安了下来,几乎没怎么休息,我们赶到了枯树滩,见时间尚早,就又停留了一会儿。沿途在山中看见不少马,都是当地人放在山中放养的,天黑时马儿自会赶回家。我们在枯树滩洗鞋时,一匹白马站在溪对岸好奇地看着我们。这里的动物都很害羞,一听到人声就会隐在树林里,所以当它那么近的距离安静地看着我时,我很是欣喜,也就静静地看着它,并悄悄拿出相机对准它,马儿似乎知道我要拍照,竟大方的踏过溪水向我跑来,在我前方不远处停住,低头饮水,稍待片刻才离开。那一刻,我太幸福了。
 

终于又踏上栈道了,遗憾暂时被回家的喜悦代替,我开始七扭八歪起来,并大声唱着歌,反正没有人听见。快到终点时,听见背后有人说话的声音,回头一看,是当地两个中年男子,他们问我们是不是玩的,走到哪里,我有些惭愧的说只走到两河口。其中一个男子告诉我,他们走到了木骡子去看藏牦牛的,我听了羡慕不已。长坪沟是四姑娘山最美的地方,而木骡子又是长坪沟最美的地方,那是一片草甸,夏秋两季地上开满了红的黄的不知名的小野花,当地人告诉我,花开的时候,脚都不知道往哪里踩,那才是真正的花海。但是木骡子离入口有20公里,一般的游客都是花一天的时间走到木骡子直接在那里住宿的,可我们当天要往返,所以就没能到达那里。
 


 

第五日
 

2006年1211      星期一        晴  
 

夹金山是这次四姑娘山之旅的意外收获。它本不在我的行程之内,本来是要去双桥沟的,但看过了长坪沟的原始森林,第二天还要去海子沟看高山湖泊,双桥沟就没什么看头了,它最好玩的地方是要等夏天,河水暴涨时进行漂流这项户外运动。这样我就凭白无故的多了一天的时间,店家向我推荐到夹金山吧,是红军长征走过的地方,而且店家免费做我们的导游。因此这一天,我们坐车去了120公里之外的夹金山。
 

    红军长征时,翻过的第一座雪山就是夹金山。当时红一方面军和红四方面军在夹金山达维会的师,今天这里还有一座纪念碑。从四川回到家后,电视里正好在放《上将许世友》,讲的就是那时的事情。
 

    夹金山不仅有历史教育意义,本身的风景也不错,有高山湖泊,有草甸,还有一片沙棘林。沙棘是当地特有的一种高原乔木,外形枯燥似脱了水的盆景,但生命力极强,我们去的时候正好是沙棘果丰收的时候。一粒粒黄豆般大小的沙棘果似玛瑙挂在枝头,当地人不允许随意采摘沙棘果,但店家还是好心的替我们选了一个枯枝让我们尝尝沙棘果的滋味。沙棘果味酸,适于提神,当地人拿它酿酒。店家在沙棘林里指了一棵千年沙棘树给我们看,树干中空,看似枯朽,实则到了春季它依旧生机勃勃。
 

沙棘林对面的公路边上,有一处矮房,两个年约七十精神健硕的老人邀请我们尝一尝烤牦牛肉,当然是要给钱的。在屋里烤肉时,店家介绍说每年旅游旺季时这对老夫妇就在这里烤肉赚钱,冬季就在这里兼当护林人。我们边烤肉边围坐在炉火边暖手,门外盘山公路一直往前延伸,店家指给我看:翻过那座山,就到了延安境内了。
 

第六日
 

2006年1212      星期二        晴  
 

今天去最后一站:海子沟。
 

    去之前,店家的一句话吸引了我:长坪沟,看的是原始森林;海子沟,看的是湖泊。
 

    平生最喜爱的,便是湖泊,她能比大海更吸引我。总觉得,看似平静的面容下,是深不测底的渊暗,寒冷,恐惧,悲哀,隐藏着一个人的前世来生,看似简单,不能说,不能说,一说便破。
 

    凌晨七点,星星还挂在天上,夜幕碧蓝如洗,母亲身体不适,留在旅馆休息。我在全副武装后和马夫二人一道出发了。这次,马夫不仅给我配了匹马,自已也配了一匹。他说是防止自已走不动骑的,由此可见此行的艰险。
 

    为了逃票,我们仍从小路上。仗着前天骑了三小时的马,自以为熟悉了马的习性,骑在马背上,不再颤颤惊惊,直到马踏上了山路,才感觉较前几次又不一般。山上积了厚厚的雪冻成冰,马蹄踏在上面总是打滑,山坡陡成了将近四十五度,骑在马上感觉是直上直下,天还很暗,看不清前方的路。这次趴在马背上,死死拽着马鞍一声不吭,那是比尖叫更为紧张的一种心境。空旷的山间只听见马夫的吆喝声和马蹄声,不知不觉,伴随着天空渐渐变为浅蓝,我们终于到了山顶,那才是海子沟出发的第一站:朝天坪。
 

如果说长坪沟是原始森林的幽静,那么海子沟便是高山草甸的空旷。我看见了藏民用以朝拜的玛尼墙,和当地政府建的白塔。相比较起来,白塔更为宏伟,更能体现一种完整的朝拜仪式,但那不是纯粹的,所以在精神上我认为并不完整。相反,搭在一旁的破破烂烂的玛尼墙,是当地藏民自发建起的,更能体现当地祭祀的风俗,我拜倒在玛尼墙下,诉说着心中的愿望。
 

海子沟的山顶都是草甸,在玛尼墙和白塔不远处的山坡上,就是赛马场。马夫告诉我,每年的五月初四,是祭拜山神的日子,也是当地的一个节日。每到这时,家家户户祭祀完,便开始一年一度的赛马比赛。各家各户精选的马儿在草甸上恣意驰骋,当地人和游客便坐在山坡上观看和呐喊,场景甚是热闹。
 

    骑了一个多小时的马,双腿早已冻僵,加上看到空旷的草甸,我抑制不住兴奋地跳下马,在山坡上蹒跚地窜上窜下。感慨万分的靠在玛尼墙上,不知佛祖是否愿意眷顾我这远方的来客。这时马夫兴奋的对我喊我:“快拍照,太阳出来了!”回头一看,远方的山头上太阳正在升起,蠢蠢欲动似一跃而发,如一粒耀眼的明珠正镶嵌在山头。这里的朝阳也与平地上的不同,并没有早起的那种羞红,一出便是万丈光芒,眼晕目弦。
 

    我们的目的地是花海子,一直向前。有马夫的陪伴,一路不再恐慌。这里的山路偶尔是平坦的草甸,有时又穿进了陡峭的山林。在草甸上时我就会步行,这里我要提醒骑马旅行的人,千万不要走在马的后面。一是马蹄扬起的尘土会弄得走在马后的人灰头土脸,二是马会一路不停的放屁,味道那就不说了,总之闻马屁的滋味并不好受。开始我还能忍着,在遭遇了三、四个马屁之后我实在是受不了了,赶紧跑到了马的前面。
 

    穿越树林时,经常会听到身边有沙沙响,我问马夫山上没有野兽吧,马夫笑笑说没有,那是藏牦牛。回头一看,果然不远处一、两头或黑或白或灰的牦牛正躲在树林里警惕地看着我们。我朝它们做了个鬼脸,大喊一声,吓得它们落荒而逃,唉,真是善良老实的动物。在这里,弥补了我在长坪沟没看到藏牦牛的遗憾,藏牦牛从外形上看真是一种奇特的动物,不仅毛发长长的,颜色也不一般,有一色头的,也有双色的,比如身体是黑色的,头却是白色的,从远处看尤如戴了一只面具。一路上我们还遇到了两群牦牛群,奔驰着从我们身边穿过,踏得我满头满脸的灰尘。
 

    高原的风很厉害,空气也很干燥,嘴唇已干裂得出血,脸颊似乎也要裂开了。
 

    不知行了多久,穿过一座山,从树林里钻出来的一刹那,感觉眼前晃了一下,然后,我看见了,一片湖。
 

    三毛在《万水千山走遍》这本书里写了一篇游记:药师的女儿。虽然,我并不是什么药师的女儿,我也不是来寻我的前世今生的,但我看见了它,不知为什么,我感到一种委屈,一种压抑了很久很久很久的委屈,从心里喷发出来,在它面前,尽情地发泻。我要等的,是不是就是这一天?!
 

    它是一片湖,结了冰的湖,在太阳的照耀下,它白的晶莹剔透,纯洁无瑕。它哪是什么湖啊,它分明是天神的女儿遗落在人间的镜子!当地人叫它“大海子”,我盯着那层冰下,脑海里总挥之不去如果进入那片冰寒,会是怎么样的世界。这片湖让我久久不能言语,我不知道有这片湖的存在,可我知道它一定在这儿,我终于明白,我跨越千里,就是为了想看看它。
 

高原的湖水是从雪山上流淌下来的,晶莹剔透,清澈见底。湖安祥地躺在一片山谷之中,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吹得脸生疼。此时体力快要不支了,咬咬牙继续向目的地进发,大约一小时后,我们到了最后一个景点:花海子。这时我才明白当地人取名的含义。大海子是一片湖泊,花海子在大海子的上游,是几条蜿蜒的小溪,将草甸分割成几块,最后汇入大海子。
 

站在山坡上俯瞰,花海子如蛇一般穿行在草甸中,远处大海子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安安静静地释放她的美丽,遮不住的炫人夺目,即使是在一公里之外的距离。
 

花海子的草甸上有一座无人居住的石头房,和一圈栅栏围着的牛棚,不远处一群牦牛在草甸上安静地吃着草,听见我们走近的声音,抬起头来警惕的看着我们。吸取了上回的教训,也为了和牦牛合个影,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摆好姿势,为首的一只黑牦牛乖乖地站在我的身后对着镜头,马夫帮我拍完照,我兴奋地对那头黑家伙大喊一声,吓得它立马掉头就跑。
 

终于走完了行程,我们坐在山坡上休息。找了一块干净的草地我躺了下来,阳光明晃晃的照在脸上,灼烧着裸露的肌肤,但是非常暖和。天空很近,站在山顶似乎伸手就能碰到天,纯蓝纯蓝的天上飘着几朵白云,远方几座不知名的雪山峰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神圣不可侵犯,这是一种无法言表的惬意,到四姑娘山,不就是要追寻的这种感觉吗?
 

寒风一直似刀般刮着,我和马夫聊着天。马夫突然说我现在很美,脸蛋红扑扑的,当地人称这种绛紫的颜色为“高原红”,认为代表着健康。其实我知道我是缺氧了,再加上风一吹,就好像在平原时脸上起了冻疮一样,平原上的人是以此为丑的。马夫叫我美女,我知是出于礼貌,但听着别扭。马夫解释说以前当地人称外来的年轻女孩叫小姐,但现在小姐有了一个复杂的含义,当地人就改口叫美女了。我说还是喜欢当地的称呼“小妹”或者“幺妹”,马夫告诉我这个称呼在当地含有贬意,就好像平原上的“小姐”这个称呼一样,一般是不这么叫的。我想其实汉语里本有很多优美的词语,就是被现代人弄得乌烟瘴气,结果自食其果。
 

因为风大,我的体力也不行了,马夫决定在回程的途中找处避风的地方再吃午饭。在一处青钢树丛中我们找到了一处避风的地点,开始边吃边聊,这时我才得知原来马夫和旅店老板是亲家,那个总抱着小孩的年轻妇女是马夫的儿媳。我问马夫有几个小孩,马夫当时轻轻说了句“三男一女,一个已经走了”。我没有追究这句话的深意。直到当晚我们回到旅店和店家一个佣工聊天时才得知,马夫的小儿子,也就是旅店老板的大女婿,半年前从山上采了中药下山去卖,和两名男子合开了一辆面包车,半路被人抢劫,全被杀死在山崖下。事发后马夫和当地人在山上找了五天五夜,才找着儿子的尸首,另两个年轻男子,尸首都没找着。东西被抢得一干二净,连车子都没了。这时再回想起当时马夫说话的神情,才发觉那是隐含了无以名状的悲伤和沧桑的。死亡,不经意间突兀地呈现出来。
 

回程的路相对就安静了许多,少了兴奋,多了疲惫。马夫骑马走在前面,我骑马一摇一晃的跟在后面。太阳不再那么激烈刺眼,原来夕阳西下时竟也有温柔的一面。行走间恍惚有了一种奇特的感觉,仿佛回到了远古,我是那待嫁的女儿,骑在父亲送我的马上,由他牵着将我出嫁到远方的婆家,就这么走啊走啊,朝着天边一直走下去。是不是几百年前,这里确曾有个女孩经历着这种情形呢?我的前生,是落在这里的吗?
 

快到山底时,天色早已暗了下来,为了赶时间,马夫选了另一条更为艰险的下山路,严格还说那不能算是路,是一段陡峭的山崖,石头上全是积雪,稍不留神就会滑倒。这里只有靠步行了,马夫牵着我的手,马儿跟在我们后面。可我走得太慢了,好几次马儿因马蹄打滑差点冲到我们身上。马夫便让马儿走在了前面,结果两匹马似两个顽童,一路直奔向山下冲去,我却似个小脚老太太一步一探的向前迈着。这段路走得我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比走趟海子沟还累。当我终于脚踏在山下时,心才安定了下来。
 

今晚,是我待在四姑娘山的最后一晚。
 

站在旅馆的楼顶,看满天繁星,听潺潺流水,感受大山深处灵魂的召唤。长久地凝望这片绮丽、壮观而又肃穆的天地。以及留存在其中的神秘而与世隔绝的村庄和山峦。人世的喧嚣和浮华不能与它对峙,即使轮转的生命也不能够。这一刻,我停留在世间的边缘,与之惜别。今生来此一次,换来余生永久的回忆。这遗忘于尘世之外的世界。
 


 

后记:
 

曾经信誓旦旦不会忘记的一些人一些事,总有淡出记忆的一天。生命脆弱,不能承受之重。只有心灵的震撼、灵魂的共鸣,才是刻在生命里的烙印,永远无法抹去的痕迹。
 

一个月的疗伤并不短暂。曾无数次的徘徊在爱与遗忘之间。徘徊在争取与放弃之间。争扎在爱恨纠葛、沉寂沦陷中。将一年之前的文章重新编辑,是为了重新寻回一种勇气。当我有足够的勇气再次面对自已的博客时,我明白,一些人、一些事、一些执着,我已经决定放弃。
 

今年,还将有一次远行,不知目的地在哪里。这是唯一能自救的方式。
 

不论远行到哪里,总有回来的一天。
 

再以后,也许就不是远行了。离开,永远的离开。
 

我也终于明白了自已,为何迟迟不肯在这个小城落根。因为,这里,没有能让我留下的理由。
 

原来,原来,你也只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原创:荆棘鸟
 

 
 
 

 
 
 

 
 
 

 
 
 

 
 

附加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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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评论
 
izyguest(爱自由旅游网自游人) (VIP) 2009年7月16日 11点52分 评分:10
这一整篇文字,我全部忘记了。。。但我记住了一个相仿的心灵,我要去寻找你去过的地方。。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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