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山水桂林之三 奇峰不与众山俦
从正阳门进入靖江王城,跨过声势显赫的大宫门,踏上脚下这绿意沁人的林荫路,独秀峰便完完全全地扑入了人们的眼帘。璀巍峥嵘的山势,刀削斧劈般地从王府后院中平地拔起一柱孤峰,四壁如削,基底方圆不过六七十米,高却达百米以上,犹如一枚绿玉雕琢的印章。而挺拔秀丽,巍然独立,气势超群,又如擎天的“南天一柱”。1500多年前的南朝刘宋时代,诗人颜延之贬任桂林(始安)太守,常携友人游历于山间的奇洞幽泉,诗歌唱和,吟诵不绝,一句“未若独秀者,峨峨郭邑间”,把独秀峰的美名张扬四海,留芳千古,历代文人墨客来此揽胜觅奇者络绎不绝。唐人张固有诗赞曰:“孤峰不与众山俦,直入青云势未休。会得乾坤融结意,擎天一柱在南州。”清人袁枚的《题独秀峰诗》也不落俗套:“来龙去脉绝无有,突然一峰插南斗。桂林山形奇八九,独秀峰尤冠其首。”
独秀峰北距叠彩1000米,东距伏波500米,海拔216米,高出平地66米。山体扁圆,东西宽,端庄雄伟,南北窄,峭拔峻秀,形成旁无坡阜的孤峰。每当晴日,或旭日东升,或夕阳西下,满天云霞和落日余晖泼洒在昂然挺立的独秀峰上,远远地望去,俨然一位披上紫袍玉带的帝王在指点江山,因而独秀峰又得一美名曰“紫金山”。
独秀峰虽然孤峰独立,但奇洞不少。独秀峰山脚,有三个石洞,其中最著名的是东麓的读书岩。它是一个天然石室,大小约12平方米,屋内有天然石窗、石塌,下有水洞通月牙池。颜延之当年在桂林当太守时,府治就在独秀峰的东面,因而经常到此处读书,为传播中原文化身先士卒,其功绩昭昭,深得桂人敬仰。唐郑叔齐在洞中刻下了《新开石室记》歌功颂德,宋元祐五年(1090年),郡太守孙觌为之书写“宋颜公读书岩”6个篆字刻于岩口山壁,供后人凭吊。读书岩之西有太平岩,原名西岩, 高2.9米, 宽 4.25米, 长31.5米。据徐霞客所见碑记,“西岩自元顺帝刻像,其内官镌记,后即为本朝藩封。其洞久塞,重坦闭之。嘉靖间,王见兽入其隙,逐而开之,始抉其闭而表扬焉,命曰太平岩。”但民间另有一说为明嘉靖间曾在洞内挖出一枚“太平通宝”钱币, 靖江王认为“此惟兆哉, 山灵告予”, “遂以太平名岩”。太平岩有自己的特色, 岩体像一间宽敞的房子, 地面十分平整, 岩顶重悬的钟乳石, 有的像梳得整整齐齐的少女鬟发, 有的像色彩斑斓的龙鳞, 还有形状态怪异、闪耀着金光银光的砂石, 使人眼花缭乱。据说历代的靖江王都在此修心养性。岩洞中有六十甲子守护元神的摩崖石刻。元神之说或始于《封神榜》,元神是人的守护神,“元神出窍”亦即“呜呼哀哉”。幸喜我们的祖先创造了天干地支,六十位元神统管了泱泱大国的十三亿生灵,真是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好在这些元神吃苦耐劳,希冀的也只是顶礼膜拜,连一拄香火也不受,令人钦佩之至。
雪洞则在峰之北麓,洞口面向月牙池, 高约3米, 宽5.6米, 深32米。洞壁呈白色, 所悬乳石皆洁白如雪,因以为名。洞口刻有“雪洞”二字, 旁有双凤石。原有唐人诗刻, 今泯灭无存。峰北麓有泉,名“廉泉”,亦名“独秀”,明靖江王因泉凿地为池,形似月牙,又叫它作月牙池。池上曲栏回廊, 池畔杨柳依依,景色十分优美。
独秀峰西南麓有登山石阶,曲折逶迤, 306级的石磴道,直上峰顶,如珠练串接起一路风光。迷人的画卷便从这里开始延展。第一道山门便是拒一代游侠徐霞客于山外的“允升门”,当年徐霞客曾慕名前来,却因为王府的森严,一连五次吃了闭门羹。当他辞别桂林去往柳州的时候,留给这方山水的是一个失落和惆怅的背影。桂林人多说“徐霞客从未到过独秀峰”,其实大谬不然:徐霞客不但到过独秀峰,还游览了西洞和月牙池,他在《徐霞客游记》第二十一篇《粤西游日记一》中记述了“丁丑(公元1637年)五月初四日”的游程,所遗憾的是没有被允许登上风光秀丽的独秀峰。一“到”一“登”,一字之差,以讹传讹,难免贻笑大方。过允升门不远,便到了清光绪年间修建的小榭亭。亭榭早已塌毁,留下的一处残碑似乎还在诉说游人如织的故事。由此上行,便是那“螺蹬穿云”之处了。这一段山势陡峭险峻,路边虽有栏杆围护,但脚下的悬崖,浓重的迷雾却使人心惊胆战而逡巡不前。山道转折连接起乐山、探奇、瞻云诸景,一路之上,到处都可见到前人的题刻,“天下独秀”,“昆仑柱立”,“中天砥枝”,“拔地参天”,“一蹴穿云”,而江苏胡午亭的诗句:“此峰秀峭挺然立,一笔通天独自成”,也算是能形容独秀蜂于万一的句子了。
独秀亭在独秀峰顶,高踞悬崖之巅。登临四望, 云生足下, 星列胸前。“下视城内外,官廨民廛,鳞次可数,远近诸山环拱,如烟云沓霭间”,整个桂林城如画卷次第展现:远处群峰延绵不绝,犹如万马奔腾,眼前孤峰点点奇秀俊美;一带清澈绿水由北向南穿进城市,宛如玉带穿绕于玉笏之间。水景奇峰相互映衬,加上那尚未散尽的轻纱薄雾,云缠雾绕,分外妖娆,览数十里之奇胜,莫如此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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