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反”是什么?是“高原反应”的简称,知道有高原反应这个词的人不少,可尝过高原反应滋味的人恐怕就不多了。我告诉朋友们,能不尝就别尝了,那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玛多在藏语里的意思是河的源头,到玛多就是为了去黄河的源头,牛头碑就是黄河源的扎陵湖、鄂陵湖边的一块纪念碑。表明着黄河由此起步,两湖之水源源不断地流向下游,使黄河亿万年不干不枯不竭。因为从玛多到黄河源只有六七十公里的路程,属于无人区,所以没有班车,游人们都是包车去。昨天晚上我们在玛多县商业街上的一家旅店里安顿下来后,同一个名叫闹日(这名字多好玩儿)的司机,这是一个开北京吉普的藏族小伙子。以440元谈好了价钱,准备今天去黄河源的。
这儿可真冷啊!早上从西宁出发时身着单衣单裤还嫌热,可到了这里一下车我便打了几个寒噤,看到藏族同胞们全都穿的厚厚实实的。进到旅馆,老板娘开门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给我们点上了火炉,本来就不薄的被子上还摞着一床厚厚的毛毯,真是让人有点开眼界。
没想到这是我有记忆以来度过的最痛苦的一夜。头疼恶心,手脚无力,上吐下泻,一晚上折腾的我起来了足有七八趟,好几次我都以为自己挺不过去了,心不象是在胸膛里跳动,而是在嗓子眼儿使劲儿蹦,好象下一跳就会蹦出来了。只觉得心慌意乱,呼吸急促,浑身疼痛,翻来覆去的不得安宁。几乎整夜没有合眼,不是别的原因,就是严重的高山反应造成的。我想,这平时不起眼的几口小气还真能要了人的大命哎。直到天快亮时,我才迷糊了一会儿。
起床后开碰头会,方知大家都有不同程度的高原反应,不过可能我是最严重的。会议决定安全第一,牛头碑放弃,返回西宁。于是乎,收拾行装打道回府。谁知赶到汽车站一看一天一班的车刚出发五分钟。呜呼!我们被困在了这弹丸之地动弹不得。这不得动弹有两层意思:一是这地方太小,一抬脚便出县城了;二是浑身难受不得劲儿也不想动弹。
好象小小的县城只有3家小饭馆,一家便是本旅馆兼营的,还有一家是卖米粉馍馍的,在第三家吃了一天面条,曾是发生了一点小故事的。现在我就来讲讲这点小故事吧:
因为昨晚折腾了一宿,早上起来一点食欲也没有,但想着得尽快恢复体力,便出去想找点吃的,和老邱信步走到了这家小店――海东小吃店。小小门脸儿的饭馆里也生着火炉,(所有的店里都生着火炉)。火炉上面坐着一只嘶嘶冒汽的大茶壶。我和老板娘说想喝点儿稀饭,答曰一元一碗。我说想喝点儿稠稀饭,答曰两元一碗;这时老邱顺口说一句这么贵呀!就这一句便让老板娘勃然大怒,一扬手把那碗稀饭又倒回了锅里,不容分辩地把我们赶了出来。当时老邱还对我说有什么了不起的,咱们去换一家吃;嘿,你还别说人家的稀饭在这玛多县还真是蝎子巴巴――独一份儿呢。找遍了整个商业街竟然再没找到稀饭。到最后老邱阿Q地说:反正我也不舒服,不想吃了,走,回家睡觉去。
到了中午我独自一人又来到了这家店要吃面条。老板娘一看是我,没好气地说没你吃的东西。我毫不介意她的无理,反而夸她道:我就喜欢你这豪爽的性格。老板娘着实楞了一下,不相信地反问:喜欢我?我肯定地答道,对,我和你是一样的性格。老板娘不说话了,停了一会儿问道:你是吃牛肉面还是羊肉面?我说不想吃肉。她又建议,那就吃鸡蛋面吧?我点头。一会儿一碗冒尖的鸡蛋面端上来了。嘻嘻,看来还是吃软不吃硬的人多啊!鸡蛋炒的还不错,挺嫩的,但那面条尽管是用高压锅煮的,可入口的感觉还是不熟,真让人难以下咽。
昨夜正在屋里和青海省水利局的朋友聊天,外面传来一阵声响,我还以为有人敲门呢,赶紧跑过去开门。朋友见怪不惊的说下冰雹了。我一阵兴奋,便站在院子里欢迎天上来客,誰知一下被一粒不友好的雹粒打的生疼,赶紧又退回屋内。朋友告诉我:有时候那冰雹有鸡蛋大小,还打死过牛羊呢。乖乖,!玛多的天,真可谓瞬息万变,一年无四季,一天有四季,用来形容这里是再合适不过了。你瞧瞧,一会儿夜空如洗,星光闪烁;一会儿又落下大雨点子,院子里水汪汪的;这不冰雹也来凑热闹了。天气预报在这儿一点也不起作用。你别指望用现在的天气来衡量半小时后的气象状况。
这个县城可真是小的可怜啊,海拔四千三百米,属于不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在玛多这条直直的小街上,两旁的店铺不敢说都是独一无二的,至少九成是。你比如:一家网吧,一家经幡店,一家蔬菜店,一家汽车站。哎,说到汽车站还有点趣闻呢,它小到什么程度呢?连售票员也没有。由于今早上没赶上车,心里实在郁闷,中午吃过饭便想顺便去把明天的返西宁票提前买上,谁知到了汽车站却怎么也找不到售票处,打问之,一位藏民吃力地用汉话告诉我,没有售票员,不卖票,明早六点来此等候,由司机给你们卖票。闻之愕然。这汽车站小到了有名无实的地步。怎么样?又长了点见识吧。
玛多的街道不宽,也就十来米吧。可却显得宽敞宁静,为什么?街上除了几个匆匆游客外就是几个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县城老居民了,偶尔会有一辆吉普车或是捂得严严实实戴着口罩的藏民骑着摩托车驶过。在这种情况下马路再窄也会畅通无阻的你说对吗?。
玛多的小轿车很少,大多是吉普车,因为底盘高些,能对付此地坎坎坷坷的道路。这儿全身藏族服装打扮的人不多,大多是只身着其中一部分。我很想拍几张正宗的藏民服装的照片,可惜你仔细望去就会发现那衣物肮脏不堪,使我一下子失去了兴趣。
由于高原反应使我们与黄河源擦肩而过。今天我几乎都是在床上度过的。直到下午四点才从床上爬起来去细细视察这座小城。脚下象踩着棉花似的发飘,行动比太空人快不了多少。动作一快就心慌慌喘吁吁。
县城呢呈丁字形,丁字的交点处是黄河源电影院,它几乎可以算是玛多的摩天大楼。我们所住的这条街算是商业街,人员也最为密集(其实满大街的人全都集合起来恐怕也不会超过100人)。与电影院平行的是市政大道,这是玛多的政治中心,因为县政府、武装部鹤立鸡群地站在那里。说是鹤立鸡群,其实周围是没什么“鸡”的。这条街上没什么人烟。武装部大门口站着几位军人,我慢慢走过去同他们聊了起来,我说玛多是我所见到过的最小县城,但是玛多县大概不是青海省最小的县城吧?他们都笑了起来,说比玛多还小的县多的是。说起我没去成黄河源的遗憾,他们建议我去包个车到星星海和黄河源大桥看看聊以补偿吧。
我觉得此建议可行,因为星星海和黄河源大桥距县城不过十几公里,又是一马平川,身体是可以承受的。立马返回招待所向三位先生汇报,他们一致同意。我便到长途汽车站(那是出租车集中地),包了一辆崭新的上海五菱,50元出发。
真的很近哎,不过十几分钟吧,便到了星星海。说是海其实是一片水洼。藏民把水泊都称做“海子”。这星星海面积不大,湖面最多不过几千平米,岸边散落着约二百多头牦牛。黄河源头地区的湖泊不是想象中的波澜壮阔,非常宁静。面积不大但数量很多,让我们看到的是无言的大气,这是否也昭示着青藏高原的一种博大胸怀?
草原沙化的很厉害,大概田鼠也很猖獗,地上到处都是田鼠洞,一不留神“马失前蹄”说不定就会踩塌了人家田鼠的“房顶”。骤然一只大田鼠从王先生脚下急速跑过,惊得他一下子大叫起来。当我闻声抬头张望时,那田鼠早没了踪影。
我慢慢沿着缓坡从公路边一直下到水边,蹑手蹑脚地向牦牛靠近,尤其想向那只稚气未脱的小牦牛靠近。可是一只雄壮的黑牦牛始终虎视眈眈地盯着我,我有些心虚到底不敢靠的太近,胡乱拍了几张便又回到车上。顺着来路我们又回到了黄河源大桥。站在桥边四下打量:一处处面积不过几十平米几百平米的大小水洼散布在河道两侧,那黄河也不过十几米宽吧,所谓大桥不过是几根毫不起眼的水泥栏杆,桥下连点儿拱度都没有。哎呀,太平凡了吧?假如没人事先告诉我,假如没那几个赫赫有名的大字——黄河源大桥,它倒象极了乡间的一道普通小桥。是啊,涓涓细流可以汇成大海,看来母亲河刚出生时也是娇柔弱小的。它边走边挟雷裹电地壮大着自己,不过几百里就长大了,就开始为国效力为民造福了,什么龙羊峡,李家峡,刘家峡,三门峡等等水电站一大串,往后那大桥也是一座比一座更雄伟壮观。正在遐思翩跹,豆大的雨点落下来了,游览到此结束。赶紧钻入车内,大雨砸得车顶劈啪乱响。
汽车刚驶进县城,只落(陪我们出游的一个藏族小伙子的名字)突然指着路边的一顶黑色帐篷对我们提议:这是我家自己织的一顶帐篷,你们想不想看看。太好了!这一路上只能在公路上对帐篷远远地张望,我还真想近距离地看看亲手摸摸牦牛帐篷什么样呢。因天下着雨,打消了我想为帐篷照相的念头。仔细看看,再用手摸摸,似乎跟我们织的毛衣差不多。只落告诉我,这个帐篷要用几千斤牦牛毛呢。这帐篷看着也不过几毫米厚,它却不透风不透雨,这点可和毛衣大不相同了,因为时间关系,这些疑问我是解不开了。
今天虽然由于身体原因没去成牛头碑,但有昨天的饱览垫底,有星星海和黄河源大桥充数,那遗憾便减轻了许多。
蓝天白云